茶,阮柔儿痛喝了几口。盈袖服侍她宽衣,换上了轻纱衣裳,阮柔儿顺势躺在冰橝床上,盈袖给她掩上绡被,阮柔儿皱眉道:“热得很呢。”盈袖一边打扇,一边笑道:“姑娘且安静躺着,一会就好了。”
再过几天就是端午了,阮果毅入园子,请阮母、叶夫人及众姊妹去青浦庵里打醮看戏。阮母摇头笑道:“罢,这天怪热的,我又懒待动,赣儿自去罢。” 阮果毅笑道:“那庵在半山上,又清静又凉快,我打发人去理了一遍,一个外人没有,我们一家人舒舒服服的好生乐一日。况老太太这几日也闷,到庵里疏散疏散,又可进香积福的,到时一高兴,饭也多吃几口。”
阮母喜道:“难得赣儿有这份雅兴,须扰他这回。”园中众姊妹甚少出门,听了无不欢喜,就连跟着的丫鬟、嬷嬷们也高兴。阮柔儿却心中一沉,那青浦庵她也去过,庵里的琼花开得又多又整齐,因此也叫琼花庵。
次日,阮府早早派出当差,将青浦庵围得密密实实的,接着,大批的媳妇、婆子先至,在庵里打扫安置,然后是各院的丫鬟,带着各式器具,摆设放置。事事安妥后,阮母、叶夫人、两位姨娘及众姊妹等方乘车来到,阮果毅、阮正德骑马后至,阮父年已六十,一向体弱,轻易不出门。庵里的主持师太净真带着两个徒弟在门槛迎候。
阮母到庵中,先带着众人净手上香,拜过白衣大士。丫鬟们从庵后打了泉水烹茶,众人歇着吃茶,却听报王家、方家、冯家等派人送来香烛茶银等祭品。阮母摇头笑道:“呀,只说自家热闹热闹,却连亲戚都惊动了。”说着将几份祭品都供在庵上,喜得庵里净真师太不住念佛,连连道:“府上这等乐善好施,日后定然福禄双全,儿孙满堂。”一旁跟着两个徒弟都是特地挑出来的,不仅能说会道,而且姿容秀美,说起吉祥话来更是一套一套的,奉承得阮母喜笑颜开。
这时,庵外的戏台已搭好,净真将众人请进了一侧的阁楼,已打扫干净,挂了帘子。因是自家小聚,并不分隔,阮母独坐一塌,净真师太侧坐一旁,两个女尼一边站着说话,另一边是阮正德、叶夫人,两个姨娘侍立其后,阮果毅和段、叶及众姊妹在后一排,丫鬟、嬷嬷在旁站着伺候。
众人坐定,一个小尼送进戏单和签筒,许嬷嬷接过,道:“请公子点戏。”说着,向阮果毅递了个眼色。阮果毅会意,取过签筒笑道:“还请老太太给我们拈出好戏,发个好兆头。”阮母笑着接过,摇了几下,一根戏签掉了出来,一折《三代荣》。
众人都笑道:“果是老太太福气高,一拈就拈着好的了。”阮母笑道:“这倒还罢了。” 阮果毅接着奉与阮正德和叶夫人,二人都道:“今日是你作的东道,自己点几出爱看的罢。” 阮果毅便估着长辈的心思,点了几出热闹滑稽的新戏。
这班子虽不及王家的,也是扬州城有名的,加之演得卖力,着实新鲜有趣。阮母、叶夫人笑个不住,阮正德也微微颔首,连一旁的师太都看住了。一众都在专心看戏,独阮果毅、阮柔儿心不在焉,阮柔儿仔细留意,阮果毅满脸欢容,不时偷眼望着阿紫,眼中既谨慎又热烈,阮柔儿见了,心中越发沉了。
演过几出,阿紫窥个空出了阁楼,带着云屏、蕙兰和桂嬷嬷在庵里走走。转右一条鹅卵石小路,两边榆柳成行,甚是幽雅。行不多步,又进一重墙门,便是小小三间房子,供着韦驮尊者,庭中松柏参天,树上鸟声嘈杂。
阿紫拜了一拜,从后殿转出去,又得一条小道,两边栽有梧桐,广叶疏疏,清声细细。才走得十几步,早望见琼堆玉砌,一片洁白,异香阵阵,扑面飘来。阿紫大喜,笑道:“是这里啦。”
走近细看形容,那花树俱有一丈多高,花如白雪,蕊瓣团团,就如琼玉相似,香气芬芳,异常馥郁。阿紫喜道:“果然名不虚传,今日得见所未见矣!”不觉忘情,逐花入林,双袖飘飘,身轻体盈,发摇带曳,天然绰约,宛若蝴蝶翩翩戏珠。
身后桂嬷嬷赶着道:“姑娘,可慢些,仔细磕着!”阿紫不听,笑闹着跑遍了大半个林子方停下来。蕙兰见阿紫跑了这么大一圈子,仍是一副娇怯怯的模样,气也不喘,汗也不流,心里诧异,忙取来锦墩道:“姑娘且坐一会。”
阿紫挑了棵繁茂的花树靠着坐了,笑道:“我实是爱这花,定要好生细看才够,你们也坐下罢。”云屏又找来几个蒲团,三人在树脚坐了。
那琼花枝条广展,独具风韵,在微风吹拂下,淡雅晶莹的琼花不断从树上坠下,落得树下几人满身香雪,阿紫张开双手,一会就积了满满一捧。
正当阿紫心迷神醉时,林中又走进一人,却是阮柔儿。阿紫笑道:“柔儿,你也来了?”阮柔儿道:“可不是,一不见你,我就知道你看琼花去了,我问了庵里的小师傅,就往这来啦。”
桂嬷嬷听了皱眉道:“二姑娘,你怎的独自出来?连个小丫鬟也不带。这到底是外面庵上,不比自家园子,可以随意的,怎么盈袖她们也这么没眼色了。”阮柔儿支吾道:“这•••••我走得急•••••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