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执着却不逼人,才学高,性情好,实为佳偶,只是自己和他隔膜甚远,若要相偕,不是他放弃功名家业,陪自己四海飘游,就是自己收心敛性,屈身于深宅之中。这两样都不可能,有缘无分,委实可叹。
正当阿紫心思千回百转之时,一阵香风吹来,车帘掀动,露出一侧络绎不绝的行人和远方一望无际的青山绿水,阿紫看着,一下豁然开朗,微微一笑,合手一转,内力微吐,手中宣纸化作片片蝴蝶,顺着风无影无踪了。
出了扬州城不久,阿紫便令停车,阿紫、云屏一人提着两个包袱下了车。阿紫将一个檀木盒交给为首的侍卫,道:“这里有几封书信,烦交与姊姊、姊夫。”几名侍卫皆吃了一惊,道:“郡主,你不和我们一道回去?”
阿紫翻身骑上‘黄翼’,笑道:“我自有打算。”为首的侍卫急道:“郡主,不可啊,我们怎么向王妃交代啊?”阿紫道:“不是有书信在么,我已写明了。再说,娘也不急着我回去。”
说罢,两人扬鞭,片刻间已不见了人影。那几名侍卫都是别院的,见识过阿紫的厉害,也不敢拦,唯有留在原地面面相觑。
了缘自在琼林中打理花木,却见墙上冒出个女子,手襻着墙头四处张望,不觉一惊,再定睛一看,原是不久前一道品茶赏花的阿紫。阿紫也看到了了缘,笑喊道:“仙姑,快帮我一把。”了缘忙掇了竹梯,搭在墙头,阿紫云屏顺着下来。
了缘问起来意,阿紫笑道:“即将离开扬州,不舍那一片琼花,故来向其道别。”了缘本就有几分呆气,又爱花成痴,闻言不但不恼,反而满心欢喜,笑道:“这儿早晚都绝少人迹,你尽管呆着便是,只怕被别人看见,又来喋噪。”阿紫笑道:“我们是偷着进来的,没惊动旁人,只是马儿都在外边。”了缘道:“我院子便有条小道出角门的,从那进来便是。”
两人跟着了缘出了角门,将马匹和行李牵回庵中。了缘性情本就孤高,住处又偏僻,是以院中绝少人来,自此,阿紫便在青浦庵里住下。
次晨,了缘抱着青瓷瓮去取水,阿紫见状也拿了个泾瓶跟着去了。越往山巅,草木愈发葱翠水润,此时还笼着薄雾,真如图画一般。两人行行停停,约花了个把时辰,将至山顶时,了缘一转,在山角处立着一块极大的山石,通体湿滑,藤萝缠绕,其后得一山洞,开口甚小,洞内宽广,中有一石窍,寒气森森,不测其深,正泊泊流出水来。
了缘捧起喝了几口,将瓮装满,阿紫也喝了,味极清冽。了缘笑道:“这水在洞里都是冷飕飕,出了洞也就寻常了。”阿紫将泾瓶灌满,笑道:“那在洞里冰些果子,不是极好么?”了缘笑道:“我也试过,在石坑里倒上泉水,再将果子湃在里面,取出来凉丝丝甜津津的,香气却半点没散。”
阿紫取出手绢沁了水净面,精神为之一爽,了缘见状道:“阿紫,这水极清极洁的,喝便罢了,净面也太过了,流将出去,众人也要用的。”阿紫脸略一红,随即大方点头笑道:“还是了缘想得周全,我知道了。”两人歇了一会,起身回庵了。
回庵后,了缘令小尼烧水烹茶,自己作了几色点心,除了亲取的水,她从不吃别的。
众人吃罢,了缘自去诵经抄经,阿紫一时兴起,双足一点,轻轻跃上琼树,找了根粗枝靠着,抱着本《说文解字》看了起来,想起当时自己最喜拿着《世说新语》看个不停,被阮月筱看见,不仅书被缴了,还严厉的说教一顿。
她道:“断不可再看这样的书,你因新学初会,所以见了这样浅近通俗的文字就爱,将来看惯了,一入这个格局,移了性情,就再也学不深了。”说罢便把《说文解字》给了自己,还加了许多注释在上面,如今一想起,忍不桩嗤嗤’的笑起来。4*
了缘从净室出来,见阿紫斜倚在树上,捧着本书看得专心,双腿还在悠然的晃来晃去,那一双纤足,不假缠裹,自然娟秀,肤光胜雪,罗袜如霜,不染丝毫尘垢,一对淡紫色的绣鞋,鞋上的数珠儿也跟着一摇一荡,分外俏皮可爱,更兼明肌翠羽,淡妆素寰,衬着身边簌簌成堆的琼花,秀雅出奇。了缘不觉心有所感,取来素琴,调了弦,轻轻弹起一支清新优雅的小调。
院内诸人皆放下手中之事,静静听着。一曲终了,阿紫清笑一声,顺势一滑,整个人轻飘飘落地,点尘不惊。小尼惊奇的睁圆了眼睛,小小惊呼了一声,了缘却面不改色,微微一笑。
阿紫笑道:“了缘,这是什么曲子,好生悠扬动听。”了缘笑道:“此曲名为‘有所思’,长短格式都是定好的,曲调却可任意变换,或欢喜或悲思或含情,全凭当时所得,最适随意抒情阐感,故名。”阿紫新奇道:“这样说来,近似于填词,亦能看出弹者心性功力,了缘可谓是此中隐者啦。”5*了缘笑而不言,又弹了一曲,喜悦之情跃然而出。
阿紫在青浦庵中过得甚是逍遥,晨起便同了缘去洞中取水,回庵后或在琼林中流连徘徊,或背倚在琼树上听了缘弹琴诵经,一觉有人便躲回了缘院落,是以住了七天,庵中众尼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