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是来替小喜子送药的…他…他今日…受了罚…”阿栖支支吾吾地解释着,王熙认真地听她打磕巴,脸上没有半分厌烦。
他打量着她的衣着打扮,见她脸生便问:“刚进宫?”
“是...”阿栖跪在地上说话的声音很弱。
王熙眼皮下的阿栖快缩成一团了,他低头叹了口气。看着她的身量还是个孩子,于是便屈尊蹲下帮小宫女捡东西,不一会儿的功夫,散落的药材都回到了黄纸里。
王熙好心扶着阿栖起身,她刚才摔得狠了,站直身子还觉得膝盖像火燎一样疼。
晚上寿安宫从外头看有些暗,但宫里的房间多,烛火点的也多。
王熙引她去寿安宫的小药室,阿栖一瘸一拐地在后面跟着,抬头却发现那人放慢了脚步在前面等她。
小药室是专门给太上皇熬药的地方,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浓郁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阿栖也忍不住掩了下鼻子,王熙一脸坦然像是已经习惯的模样。
他侧头瞥了一眼阿栖的神色,默默走到窗前推开了窗,那股浓郁味道霎时散了一半。
王熙接过了阿栖手里的药包,利落地将要浸在了干净的水里,要等上半个时辰,才能给太上皇熬药。
阿栖忍着疼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见王熙都忙完,她赶紧朝着他不伦不类地行了一礼,“大人,奴婢告退了。”
王熙抿了抿唇,突然道:“你在这里等我片刻,我去拿伤药给你。”
在皇宫里,寻常宫女太监平常有个头疼脑热,有时不能去麻烦太医院,大多身上都备着些方便的药。
这刚入宫的小宫女可能不知道。
阿栖愣愣地点了点头,她连忙谢谢王熙的一片好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好运气,入宫以来遇到的太监都是好太监。
待王熙走远后,她自己在屋里里转了转。小药室里药罐子居多,一两个陶罐里药渣没清干净,剩下也就是一些普通摆件。
窗前摆着盆栽,枯枝的叶子都掉光了。
阿栖打量这插在花盆里烧火棍似的的植物,觉着有些奇怪,这秋天才刚刚来,怎么就衰败得如此之快。
她伸手摸了摸那个勉强算树的东西,手指顺着地摸到了花盆里湿润的土壤,鬼使神差地尝了尝这土的味道。
“呸!”阿栖吐了吐舌头,蓦地浑身一僵,喃喃道:“好大的药味...”
这个时辰哪里来的药…
阿栖眼神心虚地往下瞟,她才想像神农尝百草似的,乱尝些东西,这一下就翻船了。
什么破运气!
御药房的药材都是有份额定量的,由专人送给各宫。适才进屋时的药味那么冲,这里明明是刚熬过药不久,可这药材她才送到,这寿安宫是拿哪里的药材熬的药。
若是其他宫殿也就罢了,寿安宫的主人是太上皇,太上皇中风多年,身不能动口不能言。
这个小药室是专门给太上皇熬药的,旁的人用恐怕是不和规矩。
那刚才小药室熬出的药,是给谁喝的...
阿栖不敢想,她忽然觉得有些热,背上怎么汗涔涔的。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自然抬眼对上了王熙良善的笑容,暗自松了一口气。
王熙将手里的伤药递给了阿栖,还嘱咐她如何上药好得快些。摔了那么重一下,别伤了骨头才好。
阿栖嘴上说着客套话,心里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谁料出门前王熙喊住了她,莫名其妙道:“姑娘,谁派你来的?”
方才他进门前正好看见了阿栖鬼鬼祟祟的举动,那盆栽是他日常倒药的地方。
阿栖有些头疼,她还想打马虎眼,于是试探着问:“大人,你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懂。”
其实阿栖也不知道自己算是谁的人,总之应该不是什么正经人。
王熙缓缓走到阿栖的面前,他比阿栖高出了一个头左右。
他垂眸看她,从她的眉眼盯到下颚,脸上温良的笑依旧没变。
阿栖不由脊背发凉。
衣袖里一把匕首离了鞘,抵上了她的咽喉,王熙声音微凉像月华,“不说的话,割断你的喉咙。”
阿栖被挟持着,她苦着一张脸。说....这要她说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呀。
“大人....”阿栖的嘴唇在发颤,“奴婢就是一月前进宫的新人,不懂规矩冒犯了大人,求大人饶奴婢一命。”
王熙不经意勾了勾唇角,锋利匕首很快割破了阿栖的衣襟。
骤然,凭空出现的杏子打在了王熙的手腕上。
他手一松,低头看向滚在地上的杏子干。阿栖虎口脱险,恨不得连滚带爬出现在门口。
“她是我的人。”门边的宫女穿着素白的纱衬,外头罩了件海天霞色的衫子,简单又淡雅。
柳念青在屋子里睡了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