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户人家也好。
又勉强走了一段路,宁月发现自己所驱使的毒物不愿再跟来。
体力早已不支,仅凭意志行进的宁月遥遥抬头。
入夜下,一处明晃晃的金光从眼前划过,随即视线开始模糊。
“咦——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在外头?”
她的耳边似听到一句人声。
还有火光掠过的热度,是活人。
想着,宁月轰然坠入无边的黑暗。
再度醒来,是耳边响起鸡鸣,也是身上的痛楚开始叫嚣。
宁月坐起身,发现自己似是躺在一户农舍之中,黄土夯壁,茅草做顶。简陋的房里除了她所躺的土榻,跛脚的老木桌,就是一些已经落了灰的农具,看得出这屋子也是久未有人住了,临时收拾出来的。
噢,还有躺在她身边的廿七。
宁月探了探廿七的脉搏,幸好他内力深厚,没有药物缓解两厢毒性,靠硬熬也算是过了最难的一关。
只需要些药将亏空补上就行。
放下廿七手腕的宁月才注意到,她的脚几乎也和廿七的抵到一块去了。
“……”宁月极快速地下榻,动作略大,不免牵扯到身上的伤口。
瞥了眼昏迷着的廿七,宁月将衣襟松了松,褪到肩下,侧目看去。
被藤蔓勒出的红痕虽然不再肿痛,但靠她自己的恢复力,恐会留疤。
却是此时,吱呀一声,破旧的木门被推开。
露出一个中年男人的头来。
他一进房就看到白衣女子衣衫半退,虽然这肩背已经伤得不能入眼,但是也能猜想到这底子定然是好的。男子心中一喜,待宁月受惊地重新裹上衣服,他才赔礼道。
“抱歉姑娘,是老夫冒犯了。”
宁月直到听到门重新关上才转过身。理好衣服后,眉轻轻蹙起,看了眼土榻上的廿七,她让自己心静了静,把藏起一根银针在指尖后,才重新打开了门。
“多谢大叔救命之恩,不知如何称呼,此地又是何处啊?”
两人坐在屋中跛脚桌的两侧,宁月受伤故而感觉自己气虚,可眼前的中年男人分明身形也算壮实,可观面色,眼下带青,颈颊多汗,比她还多了几分虚浮之象。不过他冲宁月温和一笑,看着完全是村民的朴实。
“你便叫我一声孟叔,此地是孟家寨。两位昏迷已有两日了,我有些好奇两位是如何跑到寨子外的荒林来?荒林瘴气丛生,毒虫毒蛇更是数不胜数,鲜有生人能从这儿跑进寨子。”
“噢,我们二人……”宁月顿了顿,“实不相瞒,是私奔出来的,一时不慎跌入江中,被水流冲到附近勉强爬上岸,才误入此地。”
“竟是如此。”孟叔前后扫了扫两人年纪样貌,又想起两人被救起时生死不离的模样,倒也算有几分可信。“我看你们二人不仅中了瘴毒身上都有些伤,这瘴毒用寨子里的井水好解,但这伤实在是无能为力。”
宁月察觉到一丝不对,即便是再没什么积蓄的农户,最普通的治疗跌打损伤药酒还是会常备的。
“我学过些粗略医术,若能告知哪里有药草,我自己去采来也可。”
殊不知,这一句话好像又将男子无形中的喜悦放大了些。
“姑娘竟然还会医术,真是聪慧。但不是孟叔有意针对,实在是我们这孟家寨无药可采。要么——”男人故作停顿。
“要么什么?”
“要么姑娘备足银钱,一瓶伤药十金也可买到——”
“十金?!”饶是宁月再淡定,也不住吸了口气。那可是够普通人家几年的开销了!
“也不算贵了,今年这药钱还要再涨呢”
“看样子是姑娘走得急没带碎银了。”孟叔自是早就习惯这等物价,只是同情地叹了叹。见宁月不答话,他偷偷瞄了眼宁月,提出另一个法子。
“其实,若是姑娘能治好我女儿的怪病,我愿替姑娘买来伤药。”
怪病?
宁月回过神,看着孟叔的神情不似作伪。
这个条件,超出她意料了。
“蒙孟叔不嫌我医术鄙陋,我愿一试。”
孟叔点点头,便起身带宁月往外头院子的另一处屋子走去。
趁着空隙,宁月快速地环视了一下周围,她确似在一座山寨之中,而且是在最外围。农户外不远处就是荒林,幽深又涌动着诡谲的瘴气。而山上布满星星灯火,看着却是比山下人气多了许多。
“进来吧。”孟叔推开木门,招呼宁月走进来。这间屋子修整得比他们那间亮敞太多,墙壁上糊了一层草纸,地面也是整块硬砖,室内窗明几净,唯有榻上正躺着一个脸上满是红疹,唇色苍白的姑娘。
“这便是我的女儿,孟芮,前些日突然变成了这样。寨子里医师难请,药也贵,就拖了几天也不见好,希望姑娘能治好阿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