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流儿沉下声,两手叉腰朝围墙上看。
昨夜她进入南宅时,是魂体进入,肉体依然留在南宅外,并且在南宅里根本听不见南宅外的声音,内外的建筑也并不一样。
金童玉女现在能与她对话,是否说明……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邬流儿抛出匕首间的银丝,牢牢钩住围墙上荆棘密布的石瓦。
她回过头来看向静站在身后的温琅玉。
犹豫了片刻,邬流儿朝她伸出手:“走,带你一起进去。”
毕竟温琅玉现在身子骨弱,能替她完成的地方,就不让她费力气。
若不是今早温琅玉执意勾着她的腰带要跟来,邬流儿真想让这美人姐姐乖乖等在客栈里。
温琅玉看着邬流儿。
她的神情很少有波动,邬流儿目前只见过那么几次,总是捉摸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不过邬流儿并不在乎。
至少温琅玉没想过害她,还给她包扎伤口,给她擦脏兮兮的手。
回想起今日黎明前的温存,邬流儿的脸不自然的烫了起来。她撇开视线,继续朝温琅玉招招手:“过来吗?”
温琅玉看了她一会儿,迈出步子,抬手将指尖搭入邬流儿的掌心。
温温凉凉,像握着一块玉似的。
邬流儿觉得自己体温升高了些,有些烫。拉着温琅玉时,还在担心自己滚烫的体温会不会传到她的身上。
蹬足,攀越围墙,再稳稳落地。晚风轻抚过二人的发丝,将她们的衣袍吹得鼓鼓作响。
邬流儿落地后,牵着温琅玉的手,扶她站起身来。
扫一眼四周,邬流儿的眸光沉下几分。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座飞檐斗拱的房屋建筑,还有一条条翡翠色瓦顶的红柱长廊。两侧厢房间的小径通往后院,远远望去,种了大片林木和植物。
一丝丝草药的香气在宅子里弥漫。
这同邬流儿昨晚进入结界前看到的场景一样。
她松手,朝前迈出几步。温琅玉掌心凉了下来,不动声色抬手看着。
邬流儿安静了会儿,那阵空间扭曲的漩涡没有出现。一切都很平静,好像这座宅子本就是这副模样。
除了没有人。
“流儿,此地没有活人的气息。”金童玉女四处飞,闻了一圈回来汇报。
邬流儿点头。
如她所料,这宅子里的邪祟还在休憩,生起结界的时间应是夜半子时。
邬流儿踏上长廊,走过青石板地的台阶,朝正堂里走去。
虽然这宅子里四处都飘散着草药香,可药香最浓的,是落座前院正中心的正堂。
她三步并作两步跨入正堂门槛。
一排排齐整的药柜排列在两侧,一张圆弧状的桃木案几立在中央,四面各摆了一张扶手红木椅。看这家具上纹饰的精细程度,价格不菲。
邬流儿先挨个翻找了木制的药柜茶柜。这宅中储存了许多正新鲜的药材和茶叶,几百种草药里邬流儿只认得五种。
枸杞,菊花,地骨皮(1),当归,冬虫夏草。
养生人士必备品。
“嚯——”金童拉开一个披着金丝红布的木盒子,掀开一看,“流儿你看,是一株千年人参!”
邬流儿走过来,扫了一眼,迅速把盖子合上。
“如此珍贵的东西,还是别动的好。”
“流儿流儿!”玉女从六边形的镂空窗户里飞进来,神色慌张,“后院有一大片嫩黄色的草药!”
嫩黄色的草药?
邬流儿心下一凝,绕过温琅玉便快步朝门外跑去。她顺着长廊绕过正堂,翻过木刻的围栏,落脚在后院的药圃里。
乌荆子树开在一块块药圃的两侧,垂下一片绿叶。邬流儿四处看了一圈,很快便锁定了最大的那块药圃。
她一步步走近。
只见一阵微弱的黑色光晕弥散在这块药圃四周,看上去像一层游动着黑纹的隔膜。药材在药圃中发出细弱的金光,还有露水垂挂,看上去被人照顾得很好。
乍一看分辨不出来是什么品种,邬流儿绞尽脑汁想了许久,总算想到了一个名字。
月见草(2)。
稀罕了,这大乾朝竟然还能弄到月见草这种异域来的药草。
入夜,最后一抹余晖消退,墨蓝色的夜空仿佛睁开一双晦暗的眼睛。
邬流儿俯下身,月见草金黄色的光辉映照在她面容上,像是一盏明晃晃的灯。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来,那道黑纹凝成的屏障渐渐缩小,缩到紧紧包裹住每一朵月见。
她的指尖轻轻触碰嫩黄色的花蕊,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爆裂开,在偌大的宅子里下了一场金辉般的细雨。
包裹在月见草身上的黑纹屏障一阵震颤,脱离花瓣迅速朝外扩展,邬流儿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穿透了自己的身体,回过神来时那道黑纹屏障已经消失不见。
原本昏暗的黑夜被生生剥离,取而代之的是明晃晃的大白天。
昼夜的交替太过突然,一时间刺眼得让邬流儿睁不开眼睛。
难道……那只邪祟的结界,被打开了?
邬流儿心中暗感不妙。她恍惚间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