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带着无衣来江边跑步,当身体重新运转起来,过去的记忆便活灵活现。亚伦敖因的情妇们会不会顺利逃脱?尤其那个□□的女孩;苍吉有没有可能还活着;杀死睚俞和契俞实在太痛快;月光下刀尖的那一滴血依然鲜活;这些记忆就像冬日清晨的冷空气死命钻入肌肤里,需要血液的快速流动驱逐它们。第九纵队的男人们还在开天辟地;丁昭云从送别的痛缩起身后还是一样的英姿飒爽;玄音阁的空寥结束了一切生的意义,留下孤单的栗坼会不会向隅而泣----
但是他牵着无衣顺着冰冻的松江向前跑,感觉到无衣手上渐渐温暖,时间不会停止,或者根本不存在时间,只是血液与意识的流动还未停止,因此元宇要重新赋予这种流动某种世俗的意义。
附近小学的校长是个富态的斯文男人,他和气的告诉元宇:“一方面现在不是开学的时间,入学需要明年九月份办理,另一方面比较麻烦,由于你和你的孩子都是北都的户口,异地入学需要交一笔赞助费,数目不小,两万块,你考虑考虑。”
“交赞助费现在就能入学吗?”
“可以!”
“不交呢?”
“那就等明年九月正式开学看政策有没有变化,估计也得交,但肯定不用交那么多了”
元宇说:“我的确是江滨人,只是因为特殊原因,户口迁到了北都。”
斯文的校长还是和蔼的解释:“我们只看户籍所在地,不管你生长在哪里,赞助费是上面的规定,我们改变不了,要不你就只能把户籍迁回来。”说完从元宇脸上移开了目光,躲回了金丝眼镜的后面。
元宇只好说:“那这样吧!赞助费我先交一少部分,先入学,然后明年九月我再把费用补齐”
“不能!要么一次□□齐,要么等明年九月看看规则有没有变动。”校长说。
元宇不甘道:“有没有什么折中的办法?比如先旁听,跟一下学习进度,明年再正式办理入学手续,主要是我的孩子已经到了入学年龄,如果拖到明年,她就会比同班的孩子大了一点,我不想这样”
“那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这是规定,我们要按规矩办事,再说你孩子也不大,明年七岁也是适龄儿童,不晚!”校长嘴角稍稍一撇。
他的斯文与不屑态度的反差惹怒了元宇,声色俱历的指责道:“什么破规定?义务九年制教育,你却让我的孩子花巨资上学,这是什么规定?”
斯文的校长也拍桌而起,嚷道:“就是这个规定,这里又不是收容院,没有户籍都跑我这上学不乱套了,学校还办不办?”随后做出逐客的手势说:“没事你给我出去,不服的话爱上哪告上哪告去!”
回家后简单述说了一下情况,父亲说:“上学确实要等到明年,你可以先辅导无衣学习一些简单生字,赞助费的事,不行我找佳莹他爸问问,赶趟!明年的事呢!你不要着急。”事情只好先搁置起来。
元宇买了昂贵的干海参去探望佳莹的父母,送什么礼物费了一番心思,还是父亲提示说:“人家现在地位不一样了,萤萤又不在家,送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根本没用,吃不了都得扔。”语气里充满了怨妒。
元宇玩笑道:“教授和校长的区别有那么大吗?”其实想提示父亲人的本性并不容易转变,只是环境和时间变了,他应该适应。
元宝山却正经八百的说:“当然不一样,一个是教人学问,一个是卖弄权力,你说能一样吗?”元宇已经几次领略了父母这种怨气莫须有的发生,很唐突,想必是社会地位拉大带来的负面情绪。元宇无法劝慰,扯进这种搞不清角色转换的感情纠葛是相当麻烦的事情,弄不出什么结果,只是说:“我们应该祝福他们越来越好!”
教育家属大院还在,只是王洪铭更换了住址。
北山再不是遗弃夭折婴儿的荒山野岭,重新整顿后,挖掘人工湖引入河水,已形成风景宜人的开放式公园。王洪铭的新家离公园不远,处于一片都是独门独院二层小楼,摆列整齐划一的高档小区。
元宇先是在北山逛荡了一圈,寒冬腊月的人不少,都是从滑雪场出来的。将近黄昏,元宇在一家小馆喝了一碗羊汤,吃一屉烧麦,喝一瓶啤酒,感觉十分惬意。
看着眼前的二层小楼,显然是自己的眼界窄了,想不到文化人要如此张扬,至少王洪铭早已远远超出了躺着看电视享受一方生活乐趣的初级阶段。父亲的嫉妒不无道理。
开门的是佳萤的母亲谭英,可能是廊灯太暗,透过电子门镜看不清来客的面容,她戒备的问:“你----你找谁?”元宇说:“阿姨!我是元宇,来看望您。”谭英急忙解开电子锁,笑着迎到:“哎呀!小宇啊!你看这孩子,我怎么没认出来,快进屋,-----变结实了,也黑了不少,什么时候回来的?吃了不少苦吧?”
既然她预判了自己前程,元宇很乐意顺着她的思路说:“是啊!风吹日晒的四处讨食,样子变粗糙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