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三姐姐,你要打起精神,这样去拜见山长,太失礼了!”
大气舒适的马车行驶在京城的大道上,天还是漆黑一片,学子却要在这个时候起床上学堂了。镇国公府四娘子明之苦口婆心地激励着她第一日正式上书院的姐姐。
与习惯了这样生活的明之不同,安之只上过宫里的女学。那时师傅绝不会要求宫里的小娘子们勤奋学习,一切大差不差就可,礼仪是重中之重,但宫里的孩子,耳濡目染,刻意学习的时间也不多。
到了边疆之后,安之的师傅就变成了她爹帐下的军师们,多少个师傅,她可以随意请教,日子也过得十分散漫。
此时坐在去书院的马车上,安之本就昏昏沉沉无精打采,又对书院里七窍玲珑心的女孩子们有天然的恐惧之感,妹妹还不断嘱咐她,让她的紧张更甚。
明之还在念叨:“三姐姐要好好听,我们书院的女孩子们序年齿分班,大伯母已经嘱咐请山长将你送进我的班级里,到时候我带你拜见山长后,再一起过去。我们学里的课程不算太多,可是比起宫里还是负担更重,三姐姐你······没关系,我们也不是要争头名,只是跟上课程,三姐姐一定可以的。”
安之看着妹妹是真心实意地在担心自己跟不上课程,心里对书院的恐惧又加深了一步。可是这样被鄙视智商,安之也不能轻易地放过妹妹。
她凭自己依稀的记忆,轻轻地挠了挠那个地方——果然,明之掌不住笑了,又笑又扭,跌在安之怀里。
安之抱着妹妹,得意洋洋道:“你姐姐聪明着呢,不劳你费心学业跟不上学里的课了。”明之连连求饶,甜甜地哀求。
安之也笑着,心情倒是好了很多,果然和漂亮妹妹贴贴会让自己快乐。怕什么,她想,京城的娇滴滴的贵女难不成比乌思里还难缠?
车停了下来,明之整理好自己的衣饰,看着安之起身的动作,非常震惊地拦住了她:“三姐姐,你就打算这样下去?”
安之非常奇怪:“不然呢?”
明之沉默了一瞬间,又把她按回去:“你且等等,我来帮你整理一下。姐姐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安之哭笑不得,心想自己又不是几岁的小朋友,妹妹这样未免太过,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明之为她整理好衣物,把头上的饰品全部摆好,最令她震惊的是,明之从马车上的小桌子的夹层里拿出一个大盒子,拿出水粉与胭脂为她重新补了补妆容。
一顿操作下来,安之乖乖被妹妹摆弄。最后,明之又神奇地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块镜子,往她手里一塞:“自己照一下。”
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安之出门的时候,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在明之化腐朽为神奇的抢救下,现在镜子里的女孩子稳重中不失一丝活泼。
明之不无得意道:“怎么样?姐姐还满意吗?”安之由衷佩服地拍了拍她。
姐妹俩下车,安之也开始观察起琅嬛书院的样子。
入目是一条开阔的林荫道,两侧是高大的桦树,如今是初春,树叶还没有成气候,只是细细碎碎的黄亮的嫩叶,在风里摇曳。透过树枝的阳光倾洒在土地上,风吹起来,光影也明明灭灭,形成一段好看的影子。
明之带着她走过明明灭灭的光斑。此时时间尚早,学堂里鲜有学子出现。
明之与她解释:“我们今日要拜见山长,自然是早点来,让她老人家看看三姐姐你的求学热情才是。再者,我们早些过去,我也能在夫子来前隆重推出你。”
安之算是看出来了,她这妹妹,八面玲珑,恐怕早早就混成了这些贵女里的小红人。
说笑间,山长的小楼已经到了。小楼不算大,可却精致小巧,匾额上书“立雪斋”几个字,安之猜是程门立雪的典故,问了明之,果然如此。
明之与安之恭敬走进堂中且才行礼,听得一声温雅的:“起来吧,让我看看三娘子。”安之听声音似乎有些熟悉,起身抬起头来,才发觉山长是她从前识得的。
山长出身书香门第,未出嫁时才名彰显,与夫婿也琴瑟和鸣,本是神仙眷侣。天妒英才,夫婿亡于一场伤寒。那时孟山长还年轻,也没有孩子。夫家是好人家,公婆做主要孟山长改嫁,山长却不愿离去,日日只是整理夫妻两人藏书、研究学问。
皇后也喜欢读书,在安之与长宁幼年时,她听得孟氏的故事,唏嘘不已,曾有些日子常请孟氏进宫与她讲诗书,喜其才学人品,也想延请孟氏掌管宫学。
孟氏却拒绝了。她说:“娘娘厚爱,只是妾身已无牵挂,只求弟子承妾身毕生所学。公主金尊玉贵,恐读书清苦,委屈了诸位公主。”皇后也颇有风度,一笑置之。
后来,当日在椒房殿一起开茶话会的贵妇人们闲聊时聊起,这一则小小插曲很快传遍了全京城。
孟氏又因“颇有风骨”、“不屈皇权”而受到文人赞赏,皇后却因为这则佳话中皇室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