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色的大门半敞着,远远瞧见有马车过来,赵伯伸长了脖子看过去,眼见驾车的是个陌生的和尚,又颇为失落地坐了回去。
“姑娘离家这么些时日,也不知到了金陵不曾?一路上很是不太平,别遇上点什么歹人才好……”
“怎的都不写封信回来?”
他喃喃自语,站起身子,转手取出放于墙角的扫帚,打算将镖局门前清扫干净。
那辆马车停在了镖局前,赵伯抬起头,见陆闲利索地从车辕上跳下,笑眯眯地走到他面前:
“老先生,想来此处便应是璃山镖局了罢。”
赵伯吸了吸鼻子:
“正是,不知阁下可是有押镖之求?”
他弯腰往里递了个手势:
“里面请罢。”
恰在此时,丹郁挎着一篮草药从镖局里走了出来。
她用帕子点了点额前的薄汗,看了陆闲一眼,笑着对赵伯福身行礼:
“如此热的天气,当真是有劳了。”
赵伯呵呵笑了两声:
“丹郁姑娘客气。不过是分内之事,不足挂齿。”
“你可是要去镇上送草药?”
丹郁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正是。前些日子一场大雨,医馆的草药来不及晾晒,思忖着姑娘院里还有好些空地,便自作主张替姑娘将这活儿揽了来。”
“左右姑娘也有些时日,想必不甚要紧。”
赵伯应了一声,又道:
“姑娘可写了信来?”
丹郁摇了摇头:
“想是路上有什么耽搁了。不过,临行前,姑娘可是将镖局里身手最为厉害的师父都抽调走了,应不会出什么岔子,咱们只管等姑娘的信儿就是了。”
说完,她侧身看向陆闲:
“这位大师可是有何事么?”
陆闲笑眯眯地双手合十:
“贫僧送贵客回程璃山,一路奔波,不见何处有多着些人烟。”
“好不容易到了此地,还有劳姑娘搭把手,请贵客下来,权且歇歇。”
丹郁笑了笑,将手中的篮子放于一旁:
“烦请大师稍等片刻。”
她弯腰搬了个踩凳出来放好,习惯性地抬手打起帘子。
“不过几时不见,连我都不认得了么?”
舒鹤将手轻搭在丹郁小臂上,笑着倾身探过去:
“还占了我的院子?沈家哥哥当真是不与我客气。”
丹郁惊喜地抬起头,眼眸中闪烁着灵动的喜悦:
“姑娘回来了?”
赵伯在身后险些崴了脚,诶呦了一声才在原地站稳:
“姑娘瞧着气色不错,如此说来,金陵倒是待你极好。”
舒鹤不知该如何说起此事 便一笑而过,权且不提:
“爹爹呢?镖局之事繁杂,这些日子可是让爹爹觉着有何为难?”
赵伯摸了摸额头,吸了口气:
“老爷……老爷去镇上了,自姑娘走后,这镖局内当真是怪事频出。后来请了个老道士,说是有妖孽附身于镖局之内,需焚香斋戒,连着七七四十九日,以驱妖邪。”
丹郁抬手,扶着舒鹤进了门,说道:
“姑娘一路奔波辛苦,我这便去让人备下换洗衣物,姑娘先回房歇着罢。”
舒鹤却不急着休息,在镖局中安顿好陆闲,又与丹郁清点了一番镖局进账,算清了盈亏,便已近日暮。
“沈家哥哥的草药,你去送了么?”
舒鹤合上账簿,端起手边的热茶抿了一口。
除去一路颠沛流离,回了璃山,好似一切并无不同,她还是那个行事妥当,深得人心的镖局千金。
舒老爷还是那个任劳任怨,心地善良的继父,而晏竹只是舒老爷带回来的养女,并无任何阴谋算计。
可这怎么可能呢?
盘剥抽缕之下的真相,会有多么不堪,舒鹤不敢细想。
丹郁将舒鹤的衣物仔细地熏过一遍香,笑着回道:
“哪儿有功夫呢?姑娘招呼也不打一声,便这么回来了,万事都还没收拾妥当呢。”
“医馆那边不甚着急,再说了,何事能有姑娘重要呢?”
舒鹤站起身,笑着扯了扯丹郁的袖子:
“尽说些俏皮话,爹爹可回了么?”
丹郁面上笑容一凝,压低声音道:
“姑娘有所不知,老爷近些日子常常不在镖局内过夜,连有人去禀事都寻不着人影。”
“一应事务皆有林叔暂理,偶忙不上来了,我亦会去帮忙打个下手。”
舒鹤往砚台中加了些清水,慢慢地研磨着:
“镇上可是出何事了?”
丹郁满脸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