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转头看了过来:
“我并不担心你,实话说来,前朝之事与我无关。天盟谷自我师父开始便不再与外界朝堂勾连。你算是半个朝廷之人,不如猜猜是何因由?”
晏竹牵了牵嘴角,轻声道:
“我名晏竹,并非李淮安。”
易觉瑜点了点头,笑着看他:
“齐鸠出身大内,你莫要急着否认我,他的身手,招式……”
易觉瑜哼了一声:
“若是连这些都看不出来,我这谷主岂不是摆设?”
“认得周福同么?”
晏竹抿了抿唇,视线投向了远处风中微微晃动的野花。
“他曾在宫中任个虚职,因而我便去寻了。不过,你放心,我打听消息,自然有我的规矩,不会轻易给你带来麻烦。”
晏竹听了这话,冰冷的脸上总算融出了一点淡漠的笑来:
“周公公辛劳半生,竟葬送在了自己那点引以为傲的人脉上,真是笑话。”
易觉瑜看着他,脸上笑容微收:
“他与天盟谷定下生死契,以身上至深之秘密换取天盟谷庇佑,必要之时,自然亦可成为天盟谷的助力。”
“否则,即便是不得罪朝廷,就凭着天盟谷中立之举,还能有如今么?”
他踢开地上的石子,笑了笑:
“实话不瞒你,你应当知晓我的心意。”
晏竹抬起头来,二人视线交汇之际,他听见易觉瑜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可以,我便不行么?”
舒鹤听闻屋外传来敲门声,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她揉了揉自己的头。
周遭一切熟悉却又陌生,惟有叩门声清晰持续地响个不停。
舒鹤拉开了门,却在门外看见了轻蔑地打量着她的舒家表哥,看见了被逼着远去璃山的母亲,看见了声声哀叹却无力回天的外祖母,看见了被裹上盛装塞进轿子里的自己……
转而,面前出现了一个白胡子老头,念念有词地布了个阵,古怪地笑了笑:
“方才所见,便是汝之天命。”
她惊呼一声,坐起身来,恍然才发觉不过是一个梦。
舒鹤下意识地唤着晏竹的名字,久久无人应答。
她清了清嗓子,桌上的瓷壶中却是滴水不剩。
正当舒鹤准备去烧些热水时,门栓凭空落了下来,外头有一人笑眯眯地看着她,拱手行礼:
“看来,天意眷我,不舍得我这般白来一遭。”
舒鹤将险些掉落地茶壶放好,暗中掐了自己一下,头脑越发清明起来。
眼前之人,竟与梦中怪人长着同样的面庞。
只不过,这位不速之客瞧着更加年轻些,满头乌发中参杂了几缕银白,欲盖弥彰地用些饰品遮着,身上穿着好似道士的行头,乍一看也分不清来历。
回过神来,舒鹤笑着走上前,问道:
“能寻到这儿来,不知前辈是何方高人?”
来客自作主张地走了进来,将手中的书放在院中的圆桌上:
“不必紧张,此番大仇得以抒报,多亏了小娘子将谷主自外寻回。听闻小娘子对奇门遁甲有些兴趣……”
他龇牙笑了笑:
“不才,我乃天机一脉掌门,人号神算子,至于小娘子如何称呼,只由着随意便是。”
舒鹤无意中想起易觉瑜的一句顽笑话来,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前辈真是神算子么?”
神算子一撇嘴,哼哼道:
“怎么,不像么?”
听完原委,神算子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激愤之下,却见得他倒还是有几分涵养,并未说出什么重话来:
“谁与你说我是年逾耳顺之年?易觉瑜那小子真是有几分长进,竟敢编排起他师伯来了?”
神算子从腰间摸出天机筒来,递与舒鹤看:
“我携天机一脉秘籍而来,听闻小娘子对六壬卦术有几分见解,不能白白见着此技荒废了去,不知小娘子可还愿意听我说上几句?”
舒鹤笑着敛衽坐下:
“但听前辈指教。”
神算子故作神秘地掐着手指,对舒鹤卖了个关子:
“小娘子,你只知六壬之卦术能为你带来些许薄利,殊不知,这里头的门道,足以让小娘子……”
“心有所想,即有所成。”
舒鹤莞尔,与神算子对上视线,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等到晏竹从后山回来,神算子早已离去,空留下舒鹤一人在小院中翻着那本已破旧泛黄的秘籍。
听着脚步声接近,舒鹤抬眸,朝他笑了笑:
“你去何处了?外头时时都有人看着,哪能这般轻易便出去逛了?”
不等晏竹答话,天盟谷一弟子端着托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