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内侍替她打开门,自己弯身退了出来。
玉眠低头进了暖阁后便跪下行礼,目光只敢盯着面前的一小块地面。
室内的紫金兽炉内燃着凝神静气的软金香,本应叫人安宁舒心,玉眠的心却跳的更猛烈了些。
许是陛下正小憩着,并未将所有烛台点起,阁内显得有些昏暗。玉眠跪下后,迟迟没等到问话,一时的静谧无限放大了雨声,激的人心惊胆战。
平白无故的畏惧之意贯穿玉眠的五感。
良久,屏风后的人开口道:
“知道朕为何叫你过来吗?”
玉眠将头埋的更低,答话的声音却不敢太小,“奴婢愚钝。”
屏风另一头,赵怜筠靠在榻上,以手撑额,眼神停在玉眠身上不久便挪开。
不过是个瘦小无用的宫女,竟也值得温沅专程替她求情?赵怜筠思及此,便觉得额穴生疼,怒意横生。她未曾留给他什么,倒是为了这宫女不惜以命求情。
他倒要看看这名宫女凭什么叫她如此惦念。
“到朕跟前来。”
玉眠心一惊,按说回话只需要远远跪着,她想不通,却也只能照做。
待回完话,她仍想求陛下恩准她留宫两日。
吴公公的话她固然听得,可若是能求得陛下留在宫中两日,她便能送娘娘入敛,以全娘娘对她的恩情。
玉眠穿过屏风,眼始终低垂着,直到她在软榻前跪下,榻上之人方才开口。
“皇后出事那日,你在何处,在做什么,如实说。”
“回陛下,奴婢……”
“等等,抬起头说。”赵怜筠的目光放在地上那明显因恐惧而轻抖的身体上,声音一贯的冷漠。
“是。”
玉眠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然后生生楞了片刻。
她意识到此为冒犯,慌忙错开眼神,将身子再压低了些,“奴婢该死!”
赵怜筠眯了眯眼,从榻上起身,一步步走向面前这个跪地求饶的女子。
下一秒,他微微弯腰,一手扼住玉眠的脸,强迫她抬起头来,声音明显带着愠怒,“朕叫你抬头……”
被迫仰起头致使玉眠眼角的泪滑落,本就瘦削的脸被一只手掐着,便遮去了大半,只留下一双婆娑的双眼。
赵怜筠话说一半,声音戛然而止,她双目错愕,死死盯着玉眠那双与温沅七分像的眼睛。
“奴婢……知错。”玉眠艰难的开口。
她在宫中十年,遭许多人欺压过,却不曾像现在这般害怕。
赵怜筠的眼中泛起冷光,手却下意识的松了劲儿,玉眠不受控的跌倒在地。
膝盖吃痛她却不敢出声,任由疼痛蔓延,咬着牙坚持。
赵怜筠别过头去,眸中晦暗。
既然温沅不愿活着跟他认错,那他为何要让她如愿?
不过只是一个奴婢罢了。
一个奴婢活着走出去同百年身死后被抬出去皆是出宫,与他而言无甚差别。
酉时已至,天越发的昏暗,狂风骤雨像是吃人的妖怪,不断裹挟着乱枝残叶撞击着门扉,发出呜呜的呼啸声。
空气中,似乎还卷着一丝血腥味。
玉眠没来由的想到那草帘卷着的惨死之人,或许那些人从前也曾与她擦肩而过,一同当差。
这时,她突然听到赵怜筠说:“朕改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