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这并不是通往郡督府最近的那条路,按理说她应该下席后在另一条路回去的。
“酒里有毒。”他不知道是哪里受了伤,但是张意之知道他必然不轻松,以至于显现出从未有过的狼狈。
其实她出了酒肆被风一吹便察觉了,脑袋里晕乎乎的,有一丝绝不似平常的混乱。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的酒杯里都有毒,可至少他们两个都是如此。
“裴镜渊。”
他听见这一声呼唤,低下头,便见张意之苍白的脸上冷静的不像话,可是又有点突兀的笑似的:
“遇见你准没好事。”
“这么多人,你谁都不用,偏偏叫上我……要是你不拉我来,兴许我能侥幸一活呢?”
裴镜渊蠕动双唇刚想要说什么,却又听见张意之说:“明明不是冲我来的,可是你偏偏要我扯进来,我又不能坐视不理。”
“好。”他的声音有些哑,咽下了没有说完的话,外面的声音越来越收拢,像是渐渐逼近,他说,“不要坐视不理,救救我。”
‘救救我’话一出,张意之抽出了那惯用的袖刀。
张意之握紧袖刀,出其不意出刀刺死了距离最近的那个人。
裴镜渊眼前有些模糊,他扶着墙一声声细数着自己的呼吸,掐着手心保持最后的清醒,模模糊糊看眼前的白色身影破风迅动。
可她毕竟中了毒,毒性一触即发,张意之咬紧牙关,从一开始的勉勉强强到臂上也挨了几刀子,晕晕乎乎地最后站都站不稳了。
她最后实在抵御不住,往后扒了一眼,却见裴镜渊已经晕过去滑落在地。时候掐的刚刚好,她张开嘴大口呼吸,再也不挥舞不起手里的刀子,干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扯开嗓子:“救命,太子谋反了!”
“不好!堵住他的嘴!赶紧带人走!”有几道雌雄莫辨的声音紧张说,远远近近传进脚步声和大声的呵斥,是城中巡军围拢过来了。
张意之意识消失前,最后记得自己被一人扛在肩膀上飞檐疾走而去。风从周身过,伤处火辣辣得疼,浑身像是散了架子,只想要酣畅淋漓把胃里的东西吐出来。
当然,张意之这么想就这么干了,她一张嘴也不知道究竟是酒精还是什么乱七八糟别的,吐了那人一身。
而那个人咬着牙愤恨地说了一声“去你妈的”倒是响亮。
……
张意之是被一场大雨冻醒的,或许是后半夜的雨,也或许过了很久,她醒的时候在一大片被压趴下的有一人高的草丛里面,睁开眼只能看见雨点子往眼里灌往脸上砸。
凉飕飕的风,草木开始枯败,秋雨砸在脸上冰雹子一样侵寒。
她伸出手,伸手不见五指。
伤口疼得就像是撒上了盐还在用力地揉搓,真叫她生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痛楚。
她费力想要爬起来,发现这其实是在一片山崖底下,那山崖,一看就是荒郊野林荒无人烟,自己不知道是被丢弃在这里的还是怎么,浑身上下被各种尖刺划伤了很多道。
唯独留着自己的命。
可是裴镜渊就不好说了,那些人明显就是要要他的命。
张意之勉强爬起来,双腿站不住,手也握不了拳头,一点劲儿都没有,脑子嗡嗡的,意识倒是清楚。
她在雨里,费力扒开灌木,往前一步一步地挪动。
“裴镜渊,没死吱个声。”声音沙哑像是破锅烂铁,她无暇顾及。
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反正上上下下的衣裳已经湿了个遍,双腿像是被灌了铅,叫她无故想到沿路上看到的牲口,拉着犁车费劲地往前面冲,最后走了二里地就快要断气了一样喘喘喘。
张意之笑想,裴镜渊保不准已经死了,那些人可没打算留下他的命。
或许没死也不见得他就一定要在这里等她,说不定自己拍拍屁股走了。
正在张意之内心戏丰富的时候,一只手“啪”一下,像是水里冰冷幽怨的水鬼,抓住了张意之的脚腕子。
张意之面不改色心不跳,她甚至没有看看是不是找的那个人,冒着雨弯腰扒拉开他握着脚腕子的手,拖着他就往刚刚沿途上发现的那个破洞子里钻。
本来一个人走就已经够难,现在加上另一个大活人,不,或许已经半死不活了,张意之面无表情地想,便更加艰难。
她难以开口,事实上开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集雨打在脸上而呼吸困难,一个人拖着一个人就被拖着,倒是默契。
她一只手死死拖着,另一只手还要在枯草里开道,半步半步往前挪,两只鞋根本不合脚,脚趾头窜出来磨在乱石上,划出细小的伤口开始隐隐佐作痛。
但是脚上的鞋她不敢随便扔,又怕以后还用得到,于是弯下腰来费力脱下,拾进怀里。
就在她再次弯下腰来的那一瞬,哪怕只有一瞬,她听到了手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