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先为点点头,示意侧室的音乐继续。
听着那靡靡之音的佘澄瞪了一眼那层层绕绕的帘帐,仰着头自去了后室。
程先为呢,使臣已经打发走,一年一度的监察也照常打发过去,他现在,不知道有多悠闲,嘴里哼着小曲还在得意洋洋呢。
正在兴头上,突然间方才还在室内与自己密谋的谋士急匆匆走来:“老爷、老爷,不好了。”
程先为像是被猛扶正的大蒜头,扶着扶手向前探身:“怎么了?怎么了?”
那谋士颤颤巍巍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
“大人!大人留步啊!”
程先为扶着自己头顶上的帽子坐着颠颠晃晃的轿子急匆匆向着将要离开的监察员喊道。
那人一双丹凤眼,身高八尺有余,身量修长,正站在马前抚摸着鬃毛,明显是在等着这位程大人。
他瞧见来人,笑不达眼底,冷冰冰的:“程大人,您怎么来了。”
佘匕淮扬起手里的本子晃晃,果不其然瞧见程先为骤然变白的脸色,“您的记录都已经登录在案,在下这就前往下一个郡县了。”
程先为险些给这位小二十岁的大舅子跪下,匆匆忙忙握着腰带就要往马下窜:“您真是说笑了,难得来渡洲一趟,怎么不多留两日,我还有……我还有好些话想要跟大舅哥儿说。”
谋士气喘吁吁,瞧见自家本来就矮小的老爷现在几乎要躬身成为一个虾米在挺拔俊美的男子身前小心翼翼陪笑,一时间觉得丢脸极了,连忙别过脸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
“在下与程大人没什么好说的。”佘匕淮皮笑肉不笑,“程大人还是请回吧。”
“大舅哥!”程先为哆哆嗦嗦,“您您您,您这不是想要我的命吗?我的命苦倒是也没什么,可澄澄本是富贵金甲命,得好好将养这,不能有一点差池……”
“怎么?”佘匕淮冷笑回头,垂下眼眸看着比自己明显矮一大头的程先为,“你当我佘家连一个女儿养不起?澄澄先是我佘氏女,才是你程家妇!”
“是是是是,是我说话不好听,可是大舅哥,我实在是惶恐,到底是哪一点有做错的,您跟我说啊!”
程先为想起谋士透进来的小道消息,亵妓不是小罪,他现在觉得自己纤细的脖子上那颗脑袋在摇摇欲坠,冷汗直冒。
佘匕淮长腿一迈已经踏上了那马,只塔下身子似是嘲笑:“那大人不妨先回去想明白吧。”
说完,再也不顾程先为的绝望如老水牛的呐喊,遮掩着嘴角的一丝笑,绝尘而去。
佘澄刚到后室哄睡了安哥儿出来,便见陪嫁丫头踱着脚不安地等着自己。
“怎么了?”她随口问。
陪嫁丫头一见佘澄赶紧迎上去,“老家那边又来信儿了。”
佘澄不觉有异:“是母亲他们?”
“是……表弟那边。”
佘澄脚步一顿,她转过身。
陪嫁侍女在她脸上看到了彻头彻尾的惊讶。
而等到看完信,佘澄的不安达到了顶峰,她狠狠拧着眉头转身向屋里走。
屋里刚睡醒的哥儿不知为何又被惊醒,不停的哭闹着。
“叫老爷赶紧来找我。”她头都不回嘱咐丫头。
而那丫头脸有难色,一五一十:“老爷方才听说大哥那边督察出了问题,前去城门外相拦,谁知道哥回绝了,老爷就在回来的路上摔下马去……”
佘澄脸色激变,厉声:“人没了?!”
那丫头一口气险些噎死在喉咙眼,急急转变口风:“小姐你先别兴奋,并没有死,只是吓晕过去了。”
……
程先为躺在床上悠悠转醒,就见年轻的妇人坐在一边,怀里抱着妾室新添的孩子哄睡呢。
安儿小脸红彤彤的,被养的很好。
佘家的女儿从来都是信得过的。
佘氏抬头看了程先为一眼,示意身边的姑姑将怀里的孩子抱去。
程先为勉强坐起来,脸上青白相间,十分精彩。
佘澄也不着急,一直到那姑姑走得听不到脚步声了她不急不缓开口:“老爷,知道妾找你来什么事吗?”
程先为这才注意到佘澄脸上的不同非凡,佘澄动作慢吞吞的,话里却锋利得很:“妾嫁给老爷五年,没有什么一男半女的,不过就是安哥儿、香姐儿她们养在名下而已,想要是和离干净,再找一个主母也是差不多的。”
程先为接连受到刺激,安坐在床上的屁股像是被针捅了一下,他面色大惊,连忙问:“夫人你说什么?”
佘澄满意他的反应,于是站起来在床前,居高临下,利索干脆说道:“妾回去了也不会改嫁,老爷不算是亏了。”
“好端端的说些这样的话?夫人,你究竟是怎么了?”常年在官场中浸淫几乎已经五毒不侵的程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