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场馆都安静下来,无数目光集中到简喻白身上,却没有一个人认得出他的身份。
周围顿时议论纷纷。
这个人是谁?
为什么他能获得这么珍贵的观展名额?
穿着得体,又能和林氏集团的继承人共同出场……难道是哪家集团不舍得放出来见人的小少爷吗?
然而震惊的人又何止在场的宾客?就连简喻白自己都很意外会被选中。
他定了定神,跟随工作人员进入展厅。
展厅内宽敞安静,放眼望去空无一人。中间是一座巨大的断翼天使雕塑,天使微微倾斜着头颅,面目祥和,身后断裂的伤疤光滑却触目惊心。
四周的墙壁上挂了许多精致的画作,以色彩浓烈的油画为主,每一幅都价值不菲。
简喻白在其中一幅画前停下。
这幅画的名字叫做《人间》,只画了一半,没有画完,沉重的色调与周围的其他画作格格不入,十分引人注意,就像是将浓重的黑夜铺洒在画纸上,深沉得让人窒息。
视线向下,瞥见右下角的署名:江澜清。
简喻白一怔。
好熟悉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你喜欢澜清的画吗?”身后有一道冷清的声音响起。
简喻白转过头,看见一名容貌清俊的男人站在身后。他静静望着这张画,神色平静,目光却遥远,眼底似乎有很淡的悲伤。
这个人穿着打扮得体,又能随意进出这么重要的展馆,想必就是这个美术馆的馆主叶谦。
于是简喻白大着胆子开口:“叶馆主,您认识这幅画的主人?”
“嗯,”叶谦没有否认,“是她生前的最后一幅画。”
那后来呢?
简喻白没敢多问,怕对方触景伤情。
生前最后一幅,且没有画完。却被悬挂在展厅最显眼的位置。
这幅画的主人想必是叶谦很重要的人。
他不问,对方却径自说了下去:“这是她们当时竞赛的画作。”
她们?
难道这幅画还有另一个人的参与?可是为什么署名却只有一个人?
叶谦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温声解释:“她说这是澜清的遗作,所以并不希望看到这幅画的人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说这句话时,他的目光似乎变得很遥远,眼睛弯起一个弧度,神色也变得温柔。
“那想必是你很重要的人吧。”
叶谦怔了怔,片刻后,沉声道:“她算是我的学生,也是澜清的朋友。”
简喻白犹豫了一下,问道:“我可以知道,为什么我会被允许进入这里参观吗?”
叶谦静静回望他,没有回答。
看出了对方不想说,简喻白没有再追问下去,礼貌地点点头:“无论如何,都谢谢您的邀请。”
展厅的侧门被人推开,工作人员快步走来,在叶谦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叶谦微微颔首,侧过头对简喻白说:“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失陪了。”
说完,对工作人员点了下头,独自经由侧门去了会客间。
房间里飘着一股淡淡的茶香。女人端着杯热茶坐在椅子上,一袭红裙及地,明艳照人,气质醒目,哪怕静坐着也十分灵动。
听见他到来,温槿下意识想要起身,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了。
“叶老师。”
“温槿,你身体没事了?”
“老毛病了,老师又不是不知道,”温槿抿唇轻笑,“这次多亏了那名少年。”
“嗯,”叶谦声音一顿,“是他帮你叫的助理?”
“一开始说要送我去医院呢,不过我拒绝了,去了就要耽误了。”
叶谦垂下眼睛:“如果身体不舒服,和我说一声就是了,就算不来也没什么。”
温槿眨眨眼睛:“可是我也想来看看呢。去年就错过了,以后……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机会了。”
听到这话,叶谦皱眉:“别乱说。”
温槿抿唇:“开个玩笑而已,老师你还是这么严肃。”
叶谦哑然。过了很久,语气缓和下来:“学校那边,不打算请假吗?”
“不了,”温槿说,“去一趟,不会有什么事的。”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两声敲门声。
“叶馆主,有人找。说是特意来见您,如果您不见,就买下这里所有的展品。”来人正是刚刚领简喻白来的年轻人,他的助理。
叶谦眉头微皱,眸色往下沉了沉:“谁?”
“林柏旻。”
温槿端着茶杯的手顿住。她抬起眼眸:“他来做什么?”
助理迟疑:“说……想来跟您叙叙旧。”
叶谦沉声:“他在哪里?”
“就在展厅外面。”
“我跟你去好了,”温槿放下茶杯,“说起来,我们也有八年没见了。”
“不准,”叶谦冷声,语气严肃,带了几分命令的意味,“你身体都没痊愈,在这待着。”
“林柏旻迟早会来找我的。”
“那就等他来找你。”
知道自己说不过叶谦,温槿终于不再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