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殿下......”薛灵芸又不知趣地闪现，显然看到唐贤与她亲昵的样子，又见她满脸通红，像是做了某种见不得人的勾当似的，薛灵芸看向她的眼里流露出厌恶，可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将唐贤拉了进去。
屋里薛灵芸惹得唐贤时时发笑，过了一会，众多宫人被赶了出来，阁门关上，从里头传来轻浪的调笑与奇怪的声音。
桃红和崔婉儿都候在门外。
崔婉儿不知里边发生了什么，只以为唐贤正在责罚薛灵芸，才让她叫得如此大声，可看桃红脸色平静如水，并没有因为主子受罚而生出丝毫着急与悲悯。
她暗叹一口气——看来桃红对太子妃也并非真正的忠心。
再一想，唐贤会不会是因为她的缘故，而怒惩薛灵芸呢？他对自己的一片心意，可真如天地明镜，日月可鉴......
**
回到东宫，崔婉儿又被关进小屋。
她心里不怒不恼，反而有一种窃喜。
——今日唐贤在紫云阁里痛殴薛灵芸许久，阁门开时，薛灵芸衣衫不整地躺在地上、气息凌乱、满头珠钗歪斜掉落，连出阁也是唐贤抱着下去的，可见被责罚得极重，想来其中多少是有替自己出气的意味。
她靠坐角落，仰头望着旧梁上细旧的纹路，心思慢慢飞了出去。
唐贤让她忍耐，他会帮她替崔家平反，平反后，阿祖不再是罪臣，阿爹和阿兄不再是罪臣之后，她与阿娘也会重获自由，或许，唐贤会把她娶进东宫......
崔婉儿打了个激灵。
进东宫做什么？
唐贤已经有了薛灵芸做太子妃，难道自己要像宜秋殿的那些姬妾们，花枝招展地挤在同一个殿内，争相讨好薛灵芸？
......
小屋的门被推开，进来的不是桃红，正是薛灵芸。
桃红跟在她身后，捧着一只白色的大瓷盆，瓷盆放下，比以往更多的羊脂羊冻出现在崔婉儿眼前。薛灵芸笑眯眯地：“快吃，吃得白白胖胖的，殿下见着才欢喜。”
他欢不欢喜，崔婉儿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一大盆肥腻过于饱满，像是把薛灵芸胸前的两坨酥肉割了进去，这种想法令她作呕，她呕的第一声，薛灵芸便啪地打在她脑壳上。
“吃下去！”
“是......”
她忍气吞声，在薛灵芸一个个重重的巴掌里一边作呕流泪，一边把一块块腻人的脂膏塞进嘴里、吞进肚里。
大约模样太过惨烈，桃红有些不忍地转开脸。
而薛灵芸却兴奋极了，一个巴掌比一个巴掌更重：“好！吃的好！再吃！不许吐！......”她艳美的面庞上流露出几分狠辣，目光灼灼地，像一只母豹，在肆意戏弄着猎物。
崔婉儿觉着耻辱，可也觉得，薛灵芸这般讨厌她，必是唐贤欢喜了她的缘故，若是为了他，受些欺辱又如何？薛灵芸，不过仗着家中权势，才坐了太子妃的位置罢了！
——啪啪的巴掌声是她胜利的鼓声，脸上的辣痛是对她的奖赏，因为她，赢得了太子贤的心。
啪！
薛灵芸最后重重地扇了一耳光，随即将剩下的羊脂羊膏往崔婉儿头上一扣，尽了兴又似没了兴致，起身就走。
桃红捡起空盆跟出去，顺手锁上门。
天地一片空寂，暮色从芦杆缝间钻进，铺在了满地残脂上，崔婉儿挂着满头满身的肥腻脂汤跪坐着，一动不动，满脑子只想着：帮太子上位！替崔家平反！
——这样，她才脱离奴籍，堂堂正正地做崔家小姐，不受任何人的欺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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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了，小屋的门始终关着。
桃红没来，也就没有一口饭，也没有一滴水。
崔婉儿趴倒在地上，已经感觉不到饥饿，只觉得无尽的干渴折磨着她，令她头晕目眩，神智不清。门缝有一丝光亮透进，她模模糊糊地想着：
太子怎么不来救她？
阿娘怎么不来救她？
她还要替崔家申冤平反。
......
终于，门缝处一暗，有人影晃动，有人在敲门轻呼：“婉儿，你在里面吗？”
是唐贤的声音。
崔婉儿精神一振，抬手在地上叩了两下，可惜力弱，声音低微，外边的唐贤似乎没有听见，过了一会，敲门声停了，外头的人影晃了晃，似要远去。
——这一走，也不知何时才能再找到她。
崔婉儿铆足劲爬到门边，隔着门缝用力呼喊：“殿下！殿下！”
外头有说话声，低不可闻，但并不是应她。她已经觉得自己的呼救声震耳欲聋，偏偏唐贤根本没听见似的，迟迟不来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