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
唐贤慢慢逼近她眼前,棕褐色的眼珠看起来大而明亮,却又幽深得像一个深不见底的密道,从里边生出长长的钩子,钩出她心底对太子贤的妄念和对赵念奴的恨意。
“殿下,赵......”
她想说赵念奴已经通过她阿娘,派她监视他,打探他的消息,然后把他这里的一切传递过去,好趁机对付他;她想问她能为他做什么,帮他一起对付赵念奴?
可话未出口,却被门口传来的一声“殿下!”打断了。
打断他们的是一个丽衣女子,她大剌剌走进来,满头珠翠晃得崔婉儿眼晕。
崔婉儿细细打量不速之客,见她面如满月,艳色对襟、裙腰高束,红绫金线的织绣衬着颈下半遮半掩、波涛汹涌的一片腻白,令人头晕目眩。
唐贤也瞧见了她,赶紧坐正身子,神色间尽褪暧昧,正经到清心寡欲。
丽衣女子却已瞥见他俩的亲近,也似吃了一惊,随即笑道,“妾身竟不知殿下换了口味,难怪殿下都不往宜春殿来了,今日回去妾身当饮风餐露,以便将来能为殿下作汉时飞燕之舞。”
唐贤白晳的脸上隐现红晕,他讪讪放下书卷,斜倚凭几,故做坦然地问:“太子妃怎么有空过来了?”
“妾身多日不见殿下,想念极了。”
“过来。”
唐贤笑着朝她招招手,看着她走到跟前。
崔婉儿仍傻呼呼地,趴在凭几边望着太子妃。
他略带愕然的转头看向她,眼里满是“你怎么这么不知趣?”,崔婉儿这才回过神,赶紧起身道过万福,站过一旁。
太子妃薛灵芸不易察觉地横了她一眼,倚着唐贤坐上蒲垫,探头讨了一个轻吻,才心满意足地轻笑着,亲昵地轻言细语,俩人一片伉俪情深。
崔婉儿在旁边看着,心头像是泼上了一大缸的酸醋,酸溜溜地连脚下也有些站不稳,进退两难地,也不知该继续侍立还是知趣退下。
她细密的不自在扰着了薛灵芸,她斜过眼来,细细打量:“叫什么?”
“回太子妃,奴婢崔婉儿。”
唐贤插言:“她阿祖是前宰相崔仪。”
“我阿爹还是现宰相呢。”
薛灵芸大约是个好胜的性子,情不自禁地接了一句,可过了一会回过神来,前宰相崔仪下场不太好,晦气得很,何况与一个罪奴有什么好比的?
她因为自己的失言有些恼怒,又冷冷地瞥了崔婉儿几眼,眼珠子一转:“我看她颇有几分伶俐,不过也太瘦小了些,不如放我那儿调养些时日,待调好了再还给殿下如何?”
唐贤不置可否,笑得淡淡地。
薛灵芸催他:“我用青茗跟你换,你不是夸过她身姿风流、有我的几分韵味嘛?我定把她调教得胜过青茗。”
“好好好,”唐贤似乎无可奈何,“既然太子妃开了口,我还能不应?”
......
薛灵芸把崔婉儿带到宜春殿。
宜春殿位于东宫北侧,与另一座妃嫔的住所宜秋殿两两相望。
宜秋殿的妃嫔们来向薛灵芸请安时,崔婉儿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美人,各各艳丽丰腴,齐胸裹衣挡不住椒酥玉球,颈下薄纱似当风拂,即便她们的郎君唐贤不在,也依然争奇斗艳、风流各出。
薛灵芸把崔婉儿推到一众妃嫔前,调笑道:“看看,我们太子殿下的新欢。”
妃嫔们好奇地向她望来,随后都掩了嘴吃吃地笑。
“殿下不是一向喜欢我们这样的么?这个小娘长得柴禾似的,胸前都没半两肉,整个儿扔进锅里怕也熬不出一滴油来吧。”
“摸上去一把骨头,殿下怎么会看上她?”
“殿下山珍海味吃惯了,是要尝一尝咸腌萝卜么?”
她们七嘴八舌地,丝毫不顾崔婉儿尴尬的脸色,薛灵芸笑眯眯地听着,末了才说:“也或许是我搞错了。殿下向来喜欢丰腴的美人,我可得把她养养好才是。对了.......”
她想提起崔婉儿的宰相阿祖,可一想自己的父亲也是宰相,多少觉着不吉利,便改了口,转头吩咐身边的一个侍女:“桃红,往后崔婉儿的一日三餐都要加肉。不用她干活,养得白白胖胖的、让殿下欢喜才好。”
“是。”
桃红是个年长宫婢,二十多了,相貌平平,应是误了出宫的年纪。她把崔婉儿带到后厨旁的一间偏屋:“坐吧,我去替你取菜。”
“我自己去吧。”崔婉儿诚惶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