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白抄这一段。”顾清晏忙移开笔，动作太急，笔尖的墨水滴了一串，之前抄好的字也看不清了。
林昭看他慌慌张张的样子觉得好笑，又怕耽误他抄书，便道：“阿菱十三，快十四了。以后别随便问别的姑娘年龄，像个登徒子。”
“那阿菱和我一样大。小姨娘多大？”顾清晏换了张宣纸重新开始抄，又按捺不住问林昭的年龄。
“我十七。”林昭头也不抬，继续奋笔疾书，没好气道，“都说了让你别瞎问！”
“你才十七啊！”顾清晏十分惊讶的样子，笔重重地杵在新换的宣纸上，又晕开一大块墨，自己都没意识到，只惊讶地张着嘴继续问：“那你怎么会愿意嫁给……嫁给我爹做妾？”
“你不抄就别在这浪费纸！”林昭见他又弄坏一张上好的宣纸，只觉得心疼，早知道就用草纸抄了，反正只是抄书，先生也不会仔细看。心里又想这顾清晏居然还会惊讶她和主君年纪差得大，可见是没见过什么人间疾苦的金尊玉贵的小少君，叹了口气道：“这也由不得我，我来之前都不知道主君多大年纪，也不知道他还有个这么大的儿子。”
“你不会拒绝吗？”顾清晏干脆扔了笔不抄了，一门心思刨根问底起来。
“我要是说得上话就好了，你怎么懂女子身不由己啊，小少君。”林晗见顾清晏一副不理解的样子，心里羡慕他是男儿身，又有幸生在这将军府，有他父亲护着，根本用不着了解这种事，就算什么也不做也能平安喜乐地过完这一辈子，真是她羡慕不来的日子。
“你告诉我我不就懂了。”顾清晏睁着大眼睛看着林昭，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
“我看你在学堂上都不见得这么认真听！”林昭看他这副样子无语凝噎，顿了一顿，又继续说：“我不知道别家待女儿如何，光说我家。父母只把姐姐和我当个物件，婚姻也不过是为了交换些钱财、搭上些人脉关系，好给长兄换前程。其实只要有权有势，嫁给谁都一样，也不是非要嫁到你家。只是主君当时给的彩礼又多又爽快，便把姐姐嫁了过来。至于我，我爹娘认定了我这副样子也定不上什么好亲事，就把我一起送来了，还能省份嫁妆钱。”
顾清晏听了目瞪口呆，他在话本子里看到男女都是因为互生爱慕才成婚，头一回听到如此赤裸裸的现实，还需要消化一会儿才能接受。
“姨娘别说了，被别人知晓林家主君怎么做人呐！”阿菱心想家丑不可外扬，连忙阻止林昭。
“他自己做的这些事情，还怕别人说不成！只有傻子看不出他的心思！他还自诩清流世家，人家真的清流世家哪有拿女儿的婚事去攀高枝的！”林昭开始骂骂咧咧发泄起来，“谁愿意把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半老武夫做续弦啊！”林昭突然意识到自己几句话把主君少君得罪了个遍，心虚地看了一眼顾清晏立马解释道：“我……我不是说你傻，也不是嫌主君老，他其实看起来也还挺年轻的……就是……就是岁数有点大……”她也不知道自己支支吾吾地在说什么。
“确实，继母和父亲年纪是差挺多。”顾清晏思考了一会，倒是不在意林昭怎么说，他只好奇为何是林家姐妹嫁过来，为何不是别人家，“那你们林家就图钱和势？”
“还能图什么？”林昭见顾清晏也不生气，便继续说道：“林家只剩个清流世家的名头好听，又穷又没权势，我爹就是个从七品兰台侍史郎。兄长又不争气，读了十几年书都没资格入仕。这清流世家的空名头也就骗骗你爹这种常年在外的征战的大老粗罢了。什么兰台侍史郎，我看叫兰台屎壳郎也差不多。”
顾清晏听了这话哈哈笑了起来，道：“你敢这么说你爹，哈哈，兰台屎壳郎，亏你想得出来。”
林昭想了想也被自己的话逗笑了，跟着一起咯咯笑出了声。
“快别说了！”阿菱听了这番大逆不道的发言心惊肉跳，赶忙要上去捂林昭的嘴。
林昭躲开了阿菱，只道：“怕什么，我既然嫁过来，便是顾家的人了，还怕他林家的主君不成！将军府离我家二里地，他又听不见！”
顾清晏听了林昭说自己是“顾家的人”，玩味地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林昭见他又不知道在发什么呆，用笔杆子敲他脑袋，催他快抄。顾清晏这才继续抄写起来。
三个人一顿忙碌，林昭和顾清晏忙着奋笔疾书，阿菱一会儿磨墨一会儿倒茶一会儿剪烛，终于是在子时之前抄完了二十遍文章。这一夜说的些闲话，也让他们熟络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