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内正张灯结彩,顾谨言和林晗拜了堂后仍留在大厅招待宾客。顾谨言父母早年就去世了,也没有其他亲属好主持婚礼,只能自己和新嫁娘亲自招待宾客。娶继室娘子规矩也不似第一次成亲那样严谨繁琐,倒也别有一番热闹的氛围。
“恭贺顾将军、表妹新婚。”林晗和顾谨言背后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语气平静得有些怪异,与周围欢声笑语格格不入。
林晗回头见是宋旭明正躬身作揖,在二人背后道喜,她大吃一惊,她本以为他绝不会来她和顾谨言的婚礼,毕竟永安侯府和顾谨言颇有些嫌隙,而且她和宋旭明之间也有过一些无疾而终的情意。
宋旭明是永安侯府的世子,身份高贵。父亲永安侯宋海萍手下掌管着内廷禁军永安军,颇得皇帝信任,这些年东南沿海屡屡有海盗来犯,又多生叛乱,他得圣旨驻守东南海防,多年不曾回天都,加官进爵却是年年不落,在朝中也颇负盛名。叔父宋海澜更是官拜朝中右相,只是膝下不曾有子,兄长和大嫂驻守海防不得归家,便把儿子托付给他,他也把宋旭明当自己亲儿子教养。宋旭明是这永安侯府唯一一个后代,当真是金尊玉贵,样貌身姿也是一等一的好,虽然暂时还没有在官场或者战场上崭露头角,但这也只是时间问题,光掂量一下家世便知道他的前程也不可限量。
宋家和林家七拐八拐还算的上是亲戚,兜兜转转算下来林晗和林昭还得喊他一声表兄,但是现在两家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是碍于亲戚情分逢年过节还需见一见。正是因为这时不时见一见的缘故,林晗和宋旭明二人之间情意也不知怎的就生了根发了芽。
林晗自知自己家世低微,必然入不了永安侯府的眼,便强迫自己不看不听不想,宋家来拜访时,她时常称病躲着。可这少年人之间的爱意又岂是躲能躲得掉的?林晗越是不去想不去见,宋旭明的身影越是在她脑海中反复出现。
宋旭明每每来林府拜访,也总装作不经意地问“晗儿妹妹身体怎么样?”、“晗儿妹妹好些没?”。在节礼中也按着时节放些当季的补品,冬日也不忘送些样式新料子又好的衣物,他知道这些衣物最终会到林晗手上,偷偷在袖子、口袋这些隐秘处绣上只有他们二人看得懂的密语。
这隐秘的爱意终究是藏不住,爆发在去年的春日宴上。所谓春日宴,顾名思义是春季世家子弟们集体出游的节日,虽然表面上是玩乐宴饮,其实更重要的是给各个有头有脸的世家们相看亲事的场合。
去年宋旭明在骑射比赛中以十靶全部正中靶心的成绩拔得头筹,他知道林晗肯定也在看着他,为他欢喜。他没要那把几乎是人人觊觎的彩头龙泉宝剑,只挑挑拣拣了一支并蒂莲样子的金钗。围观的人群也颇为好奇,都说难怪年年春日宴都有大胆的世家千金向永安侯府的小世子示爱,他却从来不曾回应,原来是早有心上人,也不知是哪家姑娘让他如此倾心?
林昭有一日去找姐姐林晗说话,却见她看着首饰盒发呆,自己走到她身后了没察觉。林昭探头看了看那盒中正是那支并蒂莲金钗分毫不差。姐姐见她来连忙把盖子合上生怕被看见似的,她脑筋一转便知晓来龙去脉,便附在姐姐耳边轻声问是不是春日宴上表兄得的那支。林晗含糊地说她看错了,只是样子相似罢了,却偏过头躲开她的眼睛,抿紧了嘴唇。林昭知道林晗一说谎就下意识地做抿嘴唇的动作,心下也明白了,却不禁也替姐姐担忧,婚事也不是他们自己能说了算的。
去年春日宴后不久,皇帝出游碰上了刺杀,顾谨言救驾有功又身受重伤,破格擢拔为骁骑将军,开始替自己找个续弦,林家便和将军府议上了亲。林晗一向乖顺,只道是婚姻大事全听父母之命。宋旭明得知消息按捺不住,放了信鸽传信。正巧林昭那几日想抓只野雀儿解闷,那信鸽不巧落到林昭下的捕鸟网里,她偷偷看了信,信上写只要林晗有意,他宋旭明可以去求父母提亲,甚至可以去求圣上赐婚,让林晗等等他。
林昭偷偷拿给林晗,短短半页纸不到的信,林晗却低头看了许久,抬头时泛着泪光,眼眶也红红的,口中却只说自己万万配不上宋旭明,却始终狠不下心亲笔回绝,便让林昭替她写信回绝,还特地嘱咐她写得言辞决绝些,林昭也只好照办。
林晗虽然伤心,却也无可奈何,她深知二人家世身份实在是天差地别,宋旭明身份尊贵,永安侯府的未来全系在他一个人身上,他家定是要为他寻一门门当户对的好亲事的。自己这样的家世断然入不了永安侯府的眼。只怕是去给宋旭明当个妾室,永安侯和夫人还要嫌弃她小门小户出身。纵然宋旭明有心又能怎么样?婚姻大事也轮不到他自己做主。
后来林昭见信鸽又来过几次,林晗不敢再看信的内容,全权交给林昭去回绝。不久后听说宋旭明大病了一场,信鸽也再也不来了。
林晗以为宋旭明像她一样已经放下了,也断定他不会来这婚宴,毕竟她曾听说顾谨言和永安侯宋海萍、右相宋海澜在朝堂上向来不对付。宋家站在二皇子赵煊这边,还曾想拉拢顾谨言一起,但是顾清晏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