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三,玄朔军主力至荥阳。
谢长缨听过几人简短的汇报后,并未有太多斟酌,便开口道:“如此回朝未免授人以柄,远书说得不错,如今萧望之主力在北,我们合该去青州看一看。”
谢遥闻言应声:“哈……我同意知玄的见解。”
“你们二位可真是……”谢迁扶了扶额,继而问道,“既如此,二位可有方案?青州郡县诸多,而我们此行唯有速战速决方能致胜。那么,该选择何处突破?”
二人不约而同地开了口:“临朐。”
而谢遥又在此后补充道:“先前崇之托江公子传来的消息我们也都已看过,西面的敌人如今也无暇他顾,正是乱中取胜的绝佳时机。”
“呵……胆子不小。”谢迁听得此言反倒是笑了一声,“若要进攻临朐,凭我们如今的兵力怕是不甚足够,更不必说自此向东还需奔袭数百里,将士们未必还有心力攻城。”
谢长缨思忖片刻,问道:“我听说你们回援荥阳时,借到了徐州驻军的兵力?”
“是,想必他们也有心沾一沾收复青州的功劳,再不济……也还能问一问临贺郡侯的意思。”谢遥应声解释过一番后,看向了谢长缨,“知玄打算再借一借他们的力?虽说并无不可,但他们同样久战兵疲,一旦临朐守军负隅顽抗,便未必能够速战速决了。”
“的确是一个麻烦。”谢长缨轻轻颔首,垂眸凝视着沙盘中的山川地势,“如今边境之上的兵马大多也是将将调度好边防尚未班师,想来也是无从借力——将留守南兖州的兵力也调来青州吧。”
苏敬则自方才起便在一旁默然地翻阅各路文书,听得此言便也微微抬眼,似征询又似调侃:“如此行事,南兖州难免防备空虚。知玄是打算设法说服徐州刺史,让他们也全力出兵?”
谢长缨自是明白他言下所指为何,略一挑眉,笑道:“这倒是简单,依我看,只需崇之向秣陵递上一封书信,那一位自然会代我们说服徐州的将领。临贺郡侯毕竟不是赵雍,何时该动手何时不该动手,他或许比我还明白呢。”
“一封信而已,知玄既然这么说了,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苏敬则自是取了纸笔,微笑道,“既非长久之战,辎重补给之事我便仍可斡旋。三位也当尽快确定进攻临朐与边境布防的战略。”
谢长缨道:“在朝廷下达正式任命前,边境布防自当由南兖州与徐州共同为之,至于其中详情,还需一观届时的战况。不过我可以确信的是,徐州的那几位将领在此事上,恐怕会比我们更为主动——这就好办了。”
谢遥略作思忖,片刻后亦是了然:“也是,说不准朝廷也只是借势任命,如此一来,他们若不争上几座重镇的布防,便等同于将青州兵权拱手让人。”
“据我先前所见,兰陵萧氏战术可谓‘多而不精’,马上作战远不及昭国的骑兵难对付,于步骑战车协同之上也不及我们熟稔。他们能够立足青州大多仍是因萧望之长于诡道,但他如今也并不在临朐。”
谢长缨听过谢迁的这般话语后,便颔首道:“此战的关键只在于,萧望之是否会因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回援临朐。水师在青州地界用处有限,便令他们先行循淮水返回南兖州,一路上做足声势便可。其他战略一应如常便好。”
谢迁应声,而后向谢遥递了一个眼神:“好,我们这便去安排。”
谢遥颔首起身,依言随着他离开了主帐。此时,苏敬则也已落定了书信的最后一笔,他再次抬起眼来,看向了谢长缨:“有一件事,你想必也有预料。”
“粮草?”
“嗯,朝廷那边我至多为你们撑到八月。若是再迟……便难说了。”
“……知道了。”
谢长缨轻叹一声,径自起身行至窗畔,若有所思地望向营中的光景。
苏敬则微微侧目:“当初你发兵铚县时,若是料到了进入洛都后的境遇……”
“一切仍不会改变。”谢长缨回首端详着他,良久,却是戏谑似的笑了起来,“崇之,你想必也是一样——所以我也想问一问你,功亏一篑的感觉如何?”
“……你可真有闲心。”苏敬则亦不免忍俊不禁地笑了笑,“这些话,不如待我们入了青州再谈。”
谢长缨以手撑着窗棂,闻言笑道:“好啊,那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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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世的史书对于这场出乎许多人意料的突袭记载甚少,尽管如此,那寥寥数语也已足够引人瞩目:“七月末,玄朔军奔袭临朐,设计引守军出城,大破之。于是邻郡咸服,青州南境尽归王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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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时,青州的战报便已传入了萧望之的手中。
“原来水师南下只是疑兵,大意了啊……”他悠悠地轻嗤一声,将书信放在了跃动的烛火之上。
见此,传信的心腹一时拿不定萧望之如何作想,唯有长揖行礼,低声问道:“君侯,是否需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