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声,又忙解释道,“但我当然不是为此而来。凭舟不妨想一想,陛下在见到这封信的内容后,会如何处置?”
江怀沙微微蹙眉,思忖片刻后抬眼道:“放回使者,让他仍将书信送往洛涧。左右这消息也是于守军无益,何不借此乱一乱他们的军心呢?”
“所以嘛……”
江怀沙偏了偏头,显然明白了过来:“你有见那名信使的门路?”
秦镜笑道:“人都是交给我审的。”
“好。”江怀沙凝神权衡片刻,又低声道,“我自去另写一封书信,届时还需劳你设法通融,让我私下里将信交给他。”
秦镜耸了耸肩:“那你动作可要快一些了,此事毕竟关乎战局,说不准陛下或是扶风郡王在慰问过前线将士后,也会去见一见那人。不过……让你借这个机会随行前去,想必也可算是不引人瞩目。”
“……那便不必了。”江怀沙蹙了蹙眉,随即又道,“既如此,我不去了。到时你设法交与他,只说是故人所托,交给……那位谢知玄谢将军。”
秦镜挑了挑眉,自是免不了一笑:“凭舟,你这又是在顾忌什么?此事不难做得隐蔽。”
江怀沙低声道:“我可不比你们有决断,只怕若在此时见了陛下,许多决定便难以做出了。”
秦镜听得此言,却是略微敛去了几分笑意,言辞之间分明有几分告诫之意:“与自己的敌人共情可是很危险的。”
“所以我有这样的自知之明。”江怀沙亦是笑了一声,“更何况,这是大宁的敌人,不是我的敌人。”
“真有意思。”
“难道鉴明便不是如此作想?”
“那可不好说。不过么……我们对于这所谓‘大宁’的看法,说不定的确差不多呢。”秦镜重又笑了起来,径自举步向来处而去,“你记得此事不宜拖延便好。”
江怀沙沉默地目送着他远去,又听得营中别处似有人声纷沓而来,料得或许便是秦镜所言的“慰问将士”,便也不再多留,循着大营角落无人的小径躲去了别处。
——
这一日向晚时分,攻克硖石山的昭国军队在淮水两岸扎营后,便又派出斥候,试探起了退入下蔡的陈却部众。而在此时的洛涧之畔,谢迁与谢遥亦是率军向北追击至河水下游,远远地便已望见河水上下烽烟四起、流矢纷飞。
谢迁凝眸眺望着远处,思索道:“动作真快,只是那两位将军急行军二十余里,未必能够速胜敌军主力。”
“这有什么难事?我们此行向北追击的这些残兵正可一用呢。”谢遥却是轻快地笑了一声,当即下令道,“前锋立长槊,将那些人赶去敌军侧翼!”
“是!”
几名传令兵应声而走,打起旗语传令全军。一时之间,玄朔军前锋纷纷立起长槊刀兵,在震天的喊杀声中列阵疾行冲向前方的残兵。
这一行士兵自昨夜起便猝然遇袭苦战,而后又驱策十余里向北后撤。在接踵而来的败绩之中,他们此时已然是一派士气低迷、疲于奔命的模样。见得后方玄朔军偏在此时发令冲杀,阵中不少疲惫的士兵皆是心神惊骇,立时便已有人顾不得将领号令,拍马向着前方的中军本阵逃窜而去。
这一行残兵的将领原本尚在勉强领兵且战且退,到得此时,便不得不于军中来回策马疾驰稳定阵型,在手起刀落斩杀了几名逃兵后,厉声道:“列阵!若不想死,立刻列阵!”
远处的谢遥循着这喝令声一抬眼眸,便正望见了那名将领。他偏了偏头,很有些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
谢迁心下微觉不妙,只是还未及出言阻止,谢遥便已扬声发令,领一行精锐士兵策马而出,直奔那名将领而去。谢迁无奈,唯有传令全军随之进攻。
此刻四下里皆是兵马刀枪缭乱相击,箭镞之上的火光当空划出飞逝迸溅的亮色,熠然辉映着天边殷红铺展的斜阳与云霞。
那名将领展眼见得谢遥领轻兵冲杀而来,自是不敢怠慢,当即命尚能听令结阵的将士们调转矛头全力阻击。
眼前刀光剑影飒沓流转,几令人目眩神迷。谢遥在这紧密的攻势中一时再近不得半分,他思忖片刻,便仍旧勉力抵住攻势,领众人拨马转向侧翼薄弱处疾行前进。
见谢遥似是转了方向,那将领自是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即指挥着列阵的士兵们追击阻截:“回防侧翼,围住他们——”
不曾想,谢遥也正是乘着他分心发令之时猝然侧身再次拨马,一面自尚且薄弱的侧翼突围而来,一面已挽弓搭箭。在他那一声“围”字尚未落定时,箭镞便已稳稳地指向了他的面颊。
“嗖”!
这一声箭鸣悄然淹没在周遭的喊杀声中。
当那将领左眼中箭应声滚下马时,谢遥轻轻一抚犹自轻颤的弓弦,而后扬刀策马,领着这一行精锐士兵掠阵冲杀。而此时,后方的大军也已直扑而来,彻底冲散了这一行败军之师,驱赶着他们向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