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后再行动身。”谢长缨摆了摆手,随即唤来门外戍守的士兵,转而道,“领这几位客人去空闲的营帐中歇息吧。”
“是。”
士兵应声行礼,而几名斥候亦是谢过了她的这一番安排,随着领路的士兵离开了主帐,向别处而去。
待得无关人等走远,谢迁方才打量了一番谢长缨此刻的神色,笃定道:“你在怀疑他们。”
“他们能够在敌军重围之下脱身南行,的确太过蹊跷。或许昭国主将是有意放他们通风报信以求阻击玄朔军精锐,也或许是最坏的情况……”
“……最坏的情况就是,这几人中,已有敌军的耳目。”
“不错,所以有些话,我只对他们说了一半。”谢长缨笑了笑,侧目看向他,“我们自当出兵,却不必当真奔袭留城,只放出这个风声便好。”
谢迁意会,将她这番话续了下去:“待到敌军分兵留城以求保全辎重时,我领这一行将士前去彭城接应守军,协助他们尽快渡河来此驻扎。”
“不错,两地奔袭却仅得一空城,这对于昭国人而言,可不算是好事。至于我们……”谢长缨说到此处,不觉轻嗤一声,“固守广陵郡境内的淮水防线便是,届时敌军兵锋‘乘胜’南下,自会选择防卫不甚严密的盱眙及西线渡口。”
“知道了,我尽快去挑选北上的人手。”谢迁也不再多问,颔首应下后便要动身前去着手准备各项事宜。
“怀真,”谢长缨微微侧目,思忖片刻后,又道,“此去淮北并非坦途,接应彭城守军的兵力也不宜太过冗余,你务必诸事小心,以保全我方实力为上。”
谢迁听得此言,自是笑道:“这是自然,知玄尽管稳住此处的局势便好。”
——
次日拂晓时分,那一行斥候便自泗口镇的军营动身渡河,循着山野间的小径星夜兼程赶往彭城。与此同时,谢迁亦是整顿军容,在那几人已然渡河远去后,方才领了千余人马徐徐渡河,循着泗水溯流而上,向下邳郡的睢陵进发。
此去彭城四百里,几名斥候于山林中昼夜疾行,终于在第四日傍晚时分赶到了彭城远郊。他们隐在葱茏的林木间极目而望,便见远方的原野之上有徐徐的长风拂动荒草迷离,而敌营旌旗连绵猎猎鼓动,簇拥着更远处的城墙如怒涛之上岿然不动的磐石。
几人无言地面面相觑了一番,皆是不再前行,借着林木的掩护在远郊歇下脚来。直至暮色四合之时,他们方才再次动身上马衔枚疾走,绕过敌军主营的方位向彭城的城池而去。
只是几人行之未远,四下里便有马蹄声骤然迭起,在此埋伏已久的昭国士兵们挑着灯拍马列队,不过顷刻之间便已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见得此景,为首的斥候却也并未流露出太多惊惶警惕之色。他只是无奈地轻叹了一声,便打着手势示意同行之人勒马停驻,并不做无谓的反抗。
而那一行昭国士兵中亦有一名长官缓缓地策马而出,审视似的打量着几人,似笑非笑地扬声道:“几位,数日不见,可还安好?”
为首的斥候默然片刻,方才反问道:“诸位想要什么?”
“不必担心,我们将军想要的,只是玄朔军给你们的答复而已。”那人抬了抬手,周遭的士兵们旋即缓缓上前,将几人围住,“至于诸位的性命,我等自可担保。”
几人与他们对峙了片刻,终归也只有无奈地应下此事,在这一行士兵的“簇拥”之下调转马头,迎着东山之上初生的明月,向昭国大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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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对峙于徐州前线的双方将士都不会知晓,也是在这几日中,一封来自青州的密信亦是随着扮作行商模样的连环坞精锐跋山涉水,最终抵达了关中长安的一处宗室府邸。
锦衣华服的藩王倚阑读罢手中的密信,转而展眼望向了重檐之外的秋风渭水,不紧不慢地开了口:“彭城的战事,倒是有些令人猝不及防了。”
那连环坞的亲信眼观鼻鼻观心,自是明白他的意下所指,忙道:“秦王殿下,据乐平郡侯所言,此事因宁朝士兵在边境互市之上向我方寻衅滋事而起。如今镇守边境的又恰是萧氏族中一位素来血气方刚的将领,一来二去,便酿成了如今的局面。”
“他倒是将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秦王轻嗤一声,却也不再深言,收起了手中的书信,转而道,“既如此,本王与其他人也自当依计划行事。”
亲信亦是恭敬地长揖行礼:“秦王殿下高义。”
秦王笑了笑,也不再闲然地倚阑观景,他直起身来,缓步向轩室之内走去:“如今白崧远在西域,萧望之意在徐州,元海亦需在南境制衡宁朝的荆州军。唯有姜攸宁是个麻烦的刺头,可在行伍之上终归不及那几位……呵,本王倒想看一看,他们这一次,会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