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展比较缓慢,找不着思路她也不勉强自己,优哉游哉地干别的事、比如回复远在异乡的真正朋友们:瓦伦娜,柳克丽霞,伊格内修斯——假如弗莱蒙特和阿尔法德现在消了气愿意回她临走前寄去的那一封信多好呀……鲜少全无顾及理想与野心、而只顾假想绝不可能走向的未来的时候,她的脑海匆匆掠过一幕若自己当初没走上这一条路的假设:会是真成为一名国际队伍的找球手、与弗莱蒙特他们仍亲如姐妹兄弟、见证彼此诸如婚礼等重要的人生插曲——会是比如今的现状好?她没法回答。不到最后总看不清选的是错路亦或正道,不到极致的绝境总不选择回头,然而往往是走入困局面的莽撞同时塑造挣破困局的无畏,灵魂中的韧性常常让她抛弃多愁善感,她从来不是软弱自卑未经成长的小女孩。
上次夜灯下苦读是在N.E.W.T备战期间,短短三年她的视力颇有每况愈下的样子,但她可不敢乱用魔法治疗近视,滥用魔法的后果很严重,何况那是她宝贵的眼睛!因此她架着市面流通质量尚可的圆形镜片,边仔细阅读纸页泛黄的转手书边拿魔杖进行实验,公寓内的易碎品一度被破坏得分外狼藉,一连好几天汤姆没回来她也没发觉。
“……伊奈茨,你这是又来了哪个三分钟热度的妙计、想我们睡大街吗?” 一推门见到这凌乱得陌生的景象,汤姆紧皱眉头,不客气地问。
换做平时她一定呛回去,而这时不同、她想今天谁招惹自己都破坏不了她的快乐——梅林的梦幻泡泡袖,她的“连接”建立成功了——以器物作载体,使用寥寥少数传奇巫师做得到的、超然时空等局限的构建型咒语,好比描画完符阵的结界、万事开头难,紧接着只需按莫甘娜等巫师所猜想、静待魔法起作用时再不断实验改进就好,“结时神器”①动辄几个十年也有可能,现在已经是超越百分之九十普通巫师的开局了。
“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她自动忽略他的阴阳怪气,一脸兴高采烈地宣布。
汤姆先施展一个轻松却完美的复原咒,才坐下身,不动声色道:“真巧,我也有个好消息。”
“那你先说。” 她笑着拉近了座位,故意把发言让给他,因为她觉得他的好消息比不上自己的。
“我自创的飞行术很成功;我的长生路走得又远了点;我们的行程近一步,下星期就可以启程。”
“……你不是说‘一个’好消息吗。“ 她的重点不在内容上面,不悦地看着他:“你说了三件事。”
“我猜到你想告诉我什么。” 他罕见地有闲心陪她斗嘴,恶作剧般地微微一笑,深不见底的黑眼眸闪灼了一下类似狡黠的生动光亮,也适可而止地淡淡道:“老实说,你做得是不错。”
原本被打断后有点不满,但获得他称赞算百年一遇,她骄傲地抬了抬下巴:“那当然。”
他敷衍道:“恭喜你掌握永葆青春的秘诀。”
“你胡说什么呢,这东西又不是给我自己的。” 她对他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不太高兴,“我以前跟你讲解过,这个神器不能自己给自己创造。”
“这就是局限性了,不对吗。我也提醒你好几次只有魂器才是正道。” 他一副无法理解的模样,语气倒没有很重,“伊奈茨,我从没跟别人分享过这个秘密,只有你。”
“哦,我‘真荣幸’。” 她不领情地学着他讽刺,客观而言汤姆的后半句足够留情面,主观而言她不喜欢他瞧不起自己的魔法水平,“你等着吧,以后你会知道这东西的厉害……”
“听起来是给我的、原来如此——” 他没有生气,还佯装恍然大悟,连他自己都丝毫没发现他会这么耐心地欣赏眼前情绪丰富却赏心悦目的人,“的确是份大礼,我应不应该礼尚往来?”
“飞行我还是喜欢飞天扫帚。” 她懒洋洋地说,果然他真的僵硬着冷下了脸,于是她好笑地凑上前轻轻拍拍他的左脸颊(虽然下一秒就被他不爽地制止),她从善如流道:“我开开玩笑。”
他抓住她不规矩的手腕,另一手顺带摘下她的眼镜,特地骗她:“别再戴这破眼镜,你像个呆子。”
事实则是她戴眼镜的形象更多了几分古典优雅的气质。他单纯气她罢了。俩人的各方面“攀比与斗争”快成为调味生活的情趣。
“谁让我实在看不清呢。” 她难得相信他的调侃,“近视真难受。”
“你是一位女巫,别告诉我你不懂解决泥巴种才苦恼的毛病。” 他松开手,盯着她的目光多了些严厉。
“你少以为很容易,很多巫师治疗近视失败瞎掉的案例,我可不要赌我这唯一的一双眼睛。” 不然巫师界戴眼镜的深度近视患者为什么还随处可见,他们又不是闲得慌非要戴一对破镜片不可。伊奈茨不买账地义正言辞反驳。
“瞧瞧你的胆子,伊奈茨,我不清楚这有什么好担忧,在熬制魔药上我向来不可能失误,你的眼睛仅仅是小问题。” 他似乎和她的近视对着干,非要视为一种挑战,他决心干涉的所有事情都没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