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衣袖,把自己挂在上面,以免不知掉到什么地方去了。
天地营众人见他忽然出现在高台上,均各自神情戒备。
但他们军纪极好,领袖不发话,不曾作一丝一毫的多余动作,只是静立在原处,蓄势待发。
“我从苍陵来,与你们殿下先前在同一处,并未有听说此事”,桓听知道情形紧急,没有一个字废话,直截了当道,“我要见送信人。”
他将一张出入苍陵的路引,递给沈斯远。
桓听是三垣帝脉之人,当然没有绥国户籍,想去哪里全凭一身修为,来去自如。
后来陈阶青见他回家也喜欢翻窗户,颇感好笑,就给他办了一张路引,担保人写的是自己名字。
沈斯远将路引看了两眼,确认无误,方面向他,眸中闪过一丝痛色,道:“那位战友,因日夜兼程,不顾一切地快速赶来送信,太过疲惫透支,方才一口气未续上来,已然去了。”
桓听愈发疑虑。
如此多的巧合,听起来太像阴谋了。
但这时,沈斯远却道:“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有,大军此去可解危局;若没有,殿下本就有角逐天下之志,并非我等枉顾他意愿,强行做黄袍加身兵变之事,大军也可助他一臂之力。”
桓听权衡一番,并无更好的主意。
倘若因为判断失误让对方真的处于险境,他会遗恨终身的,倒不如直接出兵。
“好”,桓听最终道,“我与你们同去。”
沈斯远见己方又多出一名高手坐镇,冷峻的面容上微露喜色,拱手道:“随我来。”
天地营大军开拨,各兵种井然有序,刀枪铁马,辎重后勤,惊起巨大的动静,若鸣雷轰响在天地。
桓听辞谢了沈斯远提供的盔甲,依旧一袭白衣,翩然立在了队伍的最前端。
兰亭小熊坐在缰绳上扭头看他,在这一瞬,觉得眼前少年人的身影,仿佛和后世那个独立于风刀霜剑万分凶险,始终清冷如冰、心哀如死的白衣太傅重合了。
但很快,桓听就抬手戳了戳小熊,轻笑道:“给我一块熊爪蛋糕。”
小熊猛地打了个激灵,牢牢地护住了自己的金色小铃铛,万分警觉:“不给不给!好吃的都是我的!”
“就一块”,桓听跟她好声好气地商量,“我有点……紧张,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话还未说完,一块巨大的甜糕堵住了他的嘴。
“呸呸呸”,小熊拍拍爪子,生气地看着他,眼睛瞪得圆圆的,“出征前不可以说如此不吉利的话,我们此行,一定会一切顺利的!”
桓听咬着糕点,侧眸微笑着对她眨了眨眼。
他一笑,便如长风吹荡万籁,空谷百花竞开,扑面而来、璀璨如星辰的潇洒夺目。
小熊却很紧张,始终戒备着,只要发现他有开口的迹象,就往他嘴里塞糕点,不许他说丧气话。
这般一路下来,金色小铃铛里的存货都少了三分之一。
“明明出发前还是满满当当的!”小熊不高兴地嘀咕。
“我真的吃不下了”,到最后,桓听无奈,只能将小熊的铃铛暂且没收,戴在手腕上,和自己那枚放在一起,清脆地叮当作响。
军队将借道瑶山,沈斯远将军正在骑马审视军队,恰巧路过。
他见到金色铃铛,顿了顿,流露出震惊之色:“可是我们殿下的?”
桓听点头:“是的,你怎知……”
沈斯远面上还带着十二万分的惊愕,似乎甚至想将众人招呼过来一起看。但转瞬想到,此刻正在急行军,还是按捺住了。
“据说这个铃铛代表一个愿望”,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
见桓听一脸疑惑,沈斯远便细细道来。
原来,自从陈阶青认祖归宗、为生母正名后,老皇帝的口碑是一落千丈。
相反,众多怀念先皇的百姓却自行举办殷贵妃的祭祀,用鲜花等堆砌制作出她的画像,聊作祭奠,还有各种版本的故事广为流传。
其中众人最津津乐道的,就是说先皇给了殷贵妃三颗金铃铛,代表三个愿望。
第一个愿望——因其出身高贵,殷贵妃不愿重蹈前朝外戚把持朝政之覆辙,所以不愿为后,但先皇一生中,也不曾有过其他任何女子。
后来两颗铃铛,因为殷贵妃彼时要什么有什么,并无任何不顺心,便也没有什么需要实现的愿望。
直到许多年后,天子改位,时过境迁。
这两颗金铃铛坠落在横沟罪人巷的污泥中,陈阶青逃亡时,不忘将其带上。
此刻,沈斯远看着桓听手腕上的铃铛,已经露出了一个似羡慕,似嫉妒,可以称之为“苟富贵,勿相忘”的表情。
桓听:“......”
他也只能清清嗓子,委婉道:“苍陵人民的想象力非常丰富,我自愧不如。”
“哇”,兰亭小熊一个跳跃,立刻将她那颗小铃铛抢回来,挂在自己脖子上。
她已经想好了,下次一定要许一个超大的愿望,让陈阶青大大出血的那种。
饲养员,就是用来坑的。
大军奔走数日,特意绕着城池走,专挑偏僻无人的深山大泽,以避开守军耳目。
但有一座城,位于前往苍陵的必经之路上,无论如何也躲避不开。
正是瑶京城。
此城已有大半被姜国占领,只因总督裴师容并无战意,一边表面作着抵抗,一边已经开始暗中组织大军撤往江东。
本以为通过瑶山,将是一场血战,不料,姜兵似乎志气骄横,未曾预料有他们这一支奇兵天降,应战得很匆忙,竟是节节败退。
天地营气势大震,龙吟虎啸,穿行过瑶山城。
半日后,铁马烟尘散尽,夜色黑沉,姜国女毒士练闻莺提灯步上城楼,远望着那一线天际。
姜国主拄刀站在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