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乱发生的太快, 原本井然有序的街道顷刻间乱成了一锅粥,路上行人纷纷逃窜,有些尚弄不清楚状况的被撞倒在地, 尖叫声混杂着兵刃相接的金戈声此起彼伏。
慕言先他们一步跳下了马车,利剑出鞘,警惕着随时可能跳出来的敌人,掩护二人安全下了马车。
“夫人!”
听到绿舒担忧的声音, 聂晚昭扭头朝其看去, 绿舒和容妈妈相互拥护着躲在马车后面,看神情显然也是被吓坏了。
她们到底都是些活在深宅大院的女子,突然遭遇这一番变故, 像是没了主意的无头苍蝇一般不知所措。
慕言护送二人朝后靠, 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提醒道:“对方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沈黎安面色带着几分阴鸷,眼神凌厉扫向不远处交战的两波人,动手的那波人目标明确, 剑锋直指被皇家侍卫仓皇护在中央的紫衣男子。
从翻倒的马车上的标志来看,不难猜出此番遇刺的应当是五皇子。
五皇子为皇后嫡次子,天生身娇病弱, 没有争夺储君的资格, 却因祸得福深得陛下宠爱,常常伴君身侧。
当街行刺, 胆大至极。
可奇怪的是, 那波人虽下手狠厉, 仔细看去却又处处给对方留了一线生机, 似乎根本就没想下死手。
刺杀却不杀死, 其中定有猫腻。
也不知是谁的手笔。
不过, 不管对方意图何为,这显然是立功的好机会。
“走。”沈黎安眼神一暗,将聂晚昭护在怀中,毫不犹豫地往反方向大步而去。
慕言都知道的道理,主子却轻言放弃了,不由有些诧异,但触及到他身侧女子害怕的神色,随即回味过来,依言照做。
立功是小,夫人为大。
聂晚昭看不出来里头的弯弯绕绕,只知道刀剑无眼,轻则受伤,重则丧命,余光里一个人被抹了脖子,顿时鲜血四溅,染红了一大片地面。
第一次亲眼看到杀人场面,她此刻怕得手都在轻微颤抖,哪怕不想拖后腿,也禁不住腿脚无力发软,几乎是被沈黎安拖着往前面走。
没走多久,沈黎安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处关店的胭脂铺前,稍微扯开聂晚昭后,单脚暴力地踹开了紧闭的店门。
“我操你大爷的,哪个杀千刀的敢踹老子的门?”
门倒是被打开了,可下一秒,从拐角的楼梯传来一阵充满怒意的骂骂咧咧,很快就见一个牛高马大的男人一边撸袖子一边冲了出来。
他双手叉腰,看到刚进门的几个人正准备破口大骂,不知为何,又突然换了一副嘴脸:“哟,原来是沈大人啊,那没事了,您老最近身体可好啊?”
来人长得着实妖孽,五官削瘦立体,肤色净透如玉,眼梢一抹浅浅的红,天生挑起,妖冶的笑容美的不似凡中人。
只是此刻过于狗腿的语气,让他的形象大打折扣,减去了不少的惊艳感。
沈黎安淡淡看了他一眼,神情没什么起伏,只对身侧的聂晚昭留下了句“待在这里等我回来”,便转身重新踏入纷乱的街道。
他动作太快,不给人反应的时间,聂晚昭还没来得及叮嘱一句,他就没了影。
“夫人,这里很安全。”慕言见她欲言又止,替自己主子补充道。
说完,便带上门紧随其后,将刺耳的厮杀声隔绝在外。
聂晚昭死死抓着袖口,眉宇间的褶皱堆积,眼底漫出来的忧虑之色惹人心生怜惜。
“小姐,姑爷的身手很好,一定会没事的,你不要太过担心。”容妈妈自然明白她的心思,替她顺着背缓解不安的情绪。
闻言,聂晚昭点点头,自言自语般喃喃:“我知道,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们正彼此安抚着,身后的男子突然越过她们,跑上前把门彻底锁死,确认万无一失后,才长吁了口气,拍着胸口靠着门滑落在地,“吓死我了。”
在他感叹完后,店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他兀自抚摸着胸口,像是才想起她们三个似的,从地上跳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变得飞快,笑嘻嘻地朝她们抛了个媚眼,“两位美人你们好啊,我是这间胭脂铺的店家,叫我裴浔哥哥就可以。”
美貌的杀伤力还是挺大的,一向内敛的绿舒都被他逗得红了脸,只是他的话太过无礼荒唐,言辞间的调戏与市井小混混一般无二,让人心生不适。
更遑论北朝阶级分明,贵族与平民之间天差地别,他既然知晓沈黎安的身份,定然也能猜到她们的身份,却依旧我行我素口出妄言,要么是脑子缺根筋,要么就是风流成性不把那些规矩放在眼里。
莫名的,聂晚昭觉得二者都不是,他更像是小孩子脾性故意使坏。
她嘴角抽了抽,没想到好好一个美男子,居然是这样的性子。
哥哥是不可能叫的,她朝他福了一礼:“见过裴公子。”
绿舒和容妈妈虽然看不惯他粗俗的言行,却也知道接下来一段时间还要受他庇佑,便也跟着聂晚昭向其一同行礼。
听完她的话,他突然笑得意味深长起来,却只有一瞬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神色:“看来你就是嫂子吧?突然发生这样的事肯定被吓坏了吧?先随我上来喝杯茶压压惊。”
嫂子。
聂晚昭一愣,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叫。
既然他叫她嫂子,那他和沈黎安的关系是到了以兄弟相称的地步?
思索间,裴浔自顾自越过她们,先行带路,“嫂子绕着点儿地走,上午有人闹过事,还没来得及打扫呢。”
如他所说,店内确实有被人砸过的痕迹,脂粉和包装盒七零八落地洒了一地,置物架也倒在地上还没扶起来,整个店面看上去分外狼藉。
聂晚昭心中惦念着沈黎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