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好归档好。
她走到他面前,目光看着地上随处放置的椅子:“黎书,你的那些同学本不该收到校庆的请柬,是你刻意发给他们的,对吗?”
黎书嘴角浅浅地上扬。
“哦,不,或许,我该叫你黎棋——黎书的双胞胎弟弟。”
黎书轻笑了一下:“怎么看出来的?”
“其实很简单,在大礼堂看到你的手表,才突然发现你是左撇子,可在班级合照上,真正的黎书不是。”
“你叫他们来,就是为了在所有当事者的面前,彻底揭开这件事吗?”
黎棋咳了一声,目光悠长,却说起了自己:“我的哥哥出生便体弱,他们说,是我夺取了哥哥的养分,所以每个人都偏爱他,他们觉得我足够健康,足够承受这样的忽视。”
“却忘了我也有哮喘。”
“没人知道,每当我哮喘发作的时候,黎书就也假意发病,抢夺他们的注意。我说出来,他们也只当我是嫉妒,而在大人背后,他就摆出那张笑脸,看着我。”
“后来有一次,李小清看到了,是她帮我拿的药。我们认识了。”
“你不用误会,她并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我们只是惺惺相惜,因为我们都不被父母重视。”
“哦,不,她不是。她的妈妈很爱她,只是当时她还没有意识到,她一直以为她是被妈妈嫌弃的拖油瓶。”
沉寂了一会儿,“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把真相说出来吗?”
解彗淡然:“可以猜到。是赵强抓住了你的把柄。”
“是啊,呵呵。”黎棋低低地笑了起来:“他看到了,我把黎书的哮喘药踢开的时候,被他看到了。当时我还很恐慌,所以答应了这个置换条件,彼此守着两个秘密。”
解彗低头,沉默了半晌,才说:“现在,摄像机就在我身后。”
“我知道,无所谓。”他站起身,将手里的最后一份试卷放入抽屉:“我已经辞职了。”
“在这所学校里守了这么多年,现在已经待够了,去哪里都无所谓了。”
最终,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黎棋低声说:“我真的很羡慕你,可以看到她。”
解彗在原地站立许久无言。
虽然她错过了盛大的校庆演出,但跟随她的摄像机却拍到了赵强坦白的一幕,以及黎棋认罪的一幕。
可以想象,带来的效果同样盛大。
那个下午,拨云见日,所有人都在找她,她却远离了人群,与谢固漫步在校园里。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小树林,她仰起头,看着不远处挂着的那把蓝色遮阳伞,突然开口:“谢固,你都知道的是不是?”
谢固垂眸看她。
“你让我离他远点,是因为你知道他曾经亲手害了自己的哥哥,以防万一他也会伤害我。”
“可是,你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告诉我呢?”
解彗只是随口一问,她本以为谢固照旧不会回答,可那双无波无澜的眸子扫过她,说:“我不可以插手,也不可以改变。”
是个意料之外的回答。
“谢固啊,你到底,是什么人呢?”她下意识喃喃自语。
这次,谢固没有给她答案。
两人沿着石板路一路向前。
路过冷清的校史馆,她不知怎么突然萌生出了进去看看的想法。或许,会在这里看到谢家的资本迁入的历史,说不定还有谢家人的照片。
这里平时是不开放的,只是因为这周的校庆,才开了半天。
两人并肩走了进去。
玻璃展柜里,放着一张张充满历史感的老物件,大牌匾,奠基石,从黑白照片到彩色照片,昭示着它从原身的旧时学堂,到如今私立学校的历史变迁。
穿过长廊,两侧的墙壁上挂满了记载建校以来重要人物的展板。
展板上几乎都是历任校长的照片,只有两张不同,他们只是普通职工。
她缓缓看向下面的介绍——沈平仁,穆勇。
“务坚学堂成立第二年,土匪进镇屠杀示威,老师们将所有学生藏入地窖,独自应对。”
“土匪先后抓了新来的老师沈平仁和厨房帮工穆勇逼问学生藏身处,两人不说,遂一一被吊死在树上。遇难时,沈平仁二十三岁,穆勇二十五岁。”
她一遍又一遍地读着,耳边回响起了两道嬉笑的声音——
“看到啦!其实早就看到了!”
“谢谢你这段时间跟我们聊天!知道外头学校很多,日子很昌平,真是太好啦!”
“我当时挂上这棵树的时候,它也没比你高多少,谁知道后来几年疯长,我俩就越升越高……”
“挂得高也好啊,高能看得远……”
高得可以看清整座校园。
眼眶中一阵热意翻滚,解彗再次缓缓看向那两张照片。
斯文俊秀,面带笑意,丝毫没有树上见到的青紫可怖。
泪珠滑落时,刹那间,一种凝滞感席卷了全身,她猛地转过头——
身旁的谢固依旧维持着微微侧身向她的姿势,半垂的眼帘没有丝毫角度的变化。
周围一片死寂,刚才尚能听到的鸟鸣声与流水声停止。
时间又被定格了。
“解小姐。”果然,熟悉的苍老的声音响起,“你在哭。”
“你是在为这些鬼魂而哭吗?”
解彗没有说话。
“你是在为你的无能为力而哭吗?一而再再而三地见证,可你既改变不了他们的生前,也挽留不住身后。”那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中满是悲悯。
解彗垂眸。
他说:“不过,你是特别的,我上次说过的话,依旧奏效。”
“只要成为神明,你就可以重塑这个世界。那些留不住的,你都能留,那些改变不了的,都能随你心意。”
“没有任何代价。”这声音仿佛充满了诱惑力:“要试试吗?这花不了太长的时间的,如果不成功,你随时可以抽身,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