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花灯夜。
“什么?!”万皇后听见宫人来报,惊得摔了手中的杯盏,“桓渊要去灯会?他疯了?”
“听温王府中传出来的消息,是温王妃强行拉着温王出府,温王争不过王妃,只得……”
“这程相欢简直是胡闹!若是被平民百姓知道了温王这副妖怪样貌,皇家的脸面往哪里放!”万皇后重重拍桌道,“去!派人暗中监视他们,就算让温王死,也不能让他的样貌身份暴露在人们眼前!”
此话刚出,桓江恰好进来,对万皇后行礼后道:“母后莫慌,儿臣也听闻了温王出府的消息,方才已经派人跟着了,有消息传来,儿臣必会及时告知母后。”
万皇后卸下一口气,将桓江招到身边,拍了拍他的手背:“还好有你。”
另一边,康宁侯府。
程珑玲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她日日像个缩头乌龟缩在温王府,总算要出门了。”
她瞥向一旁瞎了一只眼的婢女,下令道:“报仇的时候来了!将前几日那位大人送来的几个人都派出去,我要程相欢今日就命丧黄泉!”
瞎眼婢女眼神中透出一股狠毒,福身退下。
程相欢唤来另一名婢女:“来替我更衣,我要出府去灯会看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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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漩涡的中心,程相欢一行人换好装扮,准备出府。
桓渊今日作普通书生打扮,一身布衣,腹有诗书气自华,倒还真像是一介读书人。
程相欢卸去了翡翠金银,仅以一根流云碧玉簪挽起青丝,削弱了平日里盛气凌人的贵气,透出一股子清雅脱俗来。
临出门前,沛竹拿过一顶黑纱斗笠为桓渊带上,恰好遮住了异于常人的金瞳和白发。
一切准备妥当,程相欢带着一行人鬼鬼祟祟从王府偏门蹿出,混入人群之中。
“王……小姐,只把别大夫和风姑娘留在府中,会不会不太妥当?”柔菊回头望了一眼朱门紧闭的王府,问道。
程相欢状似为难地叹了口气:“我也想带上风儿和别瑶的,可别瑶说风儿现在还未痊愈不宜出门,她也得照看风儿,无暇出来。”她眺望远处由灯笼点亮的一条地上银河,“等来年吧,来年元宵带她们二人一起出来玩。”
跟着人群一步步往前,很快便到了灯会中心。
周身皆是各式各样的灯笼,犹如白昼。
道路两旁的小贩热情地吆喝着,吸引路过的客人上前看一看。
程相欢登时就被一个举着硕大糖葫芦架的小贩吸引了,挤过人群凑上前。
“姑娘要来几根?”小贩问。
程相欢回过头,踮起脚,掰着手指数还没来得及挤过来的人。
边上摊子一个小孩拿到了自己心爱的花灯,手舞足蹈要出去找小伙伴玩。
匆忙间,没有注意到糖葫芦摊前的人,直直撞上了程相欢的腰间。
程相欢本就踮着脚站得不稳,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撞,眼见就要摔倒。
几人看见那个正在点人头的手歪落下去,忙发出一声惊呼:“小姐当心!”
就在即将摔倒之时,一只手揽住了程相欢的腰,将她稳住。
裹挟着糖葫芦甜腻香气的夜风吹过,微微扬起的黑纱拂过程相欢的脸颊,痒痒麻麻的。
她愣愣看着身前的白衣书生,似乎隔着黑纱望见了后面浅金色的眼眸,里面充满着温柔。
许是风太甜,程相欢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小孩子发觉自己撞到了人,连忙过来道歉。
程相欢逃也似得从桓渊怀里离开,到一旁接受了小孩子的道歉,随后似乎想起些什么,让小孩子稍等。
她向边上已经呆滞住的小贩买了六根糖葫芦,递过一根送给小孩子。
又嘱咐了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废话,才放走了小孩。
小孩子拿着糖葫芦和花灯欢天喜地地走了,乐儿几人挤过人群担忧地来了。
围着程相欢看她有没有伤到哪儿。
程相欢苦笑不得:“就被小孩子撞了一下,能伤到哪儿?”她将糖葫芦分给几人,“我没事,别管这些了,吃糖葫芦吧。”
几人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顺着人群接着往前逛。
沛竹拿着竹签,看上面一连串裹满糖浆的红果,有些不知所措。
一个大男人在街上吃糖葫芦?这……怎么想都有点奇怪吧?可这又是王妃给的,不好不吃。
他心中腹议,悄悄侧过头,想看看自家王爷拿这串糖葫芦怎么办。
只看见桓渊借着黑纱的遮挡,吃得正欢,半点儿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沛竹:……行叭。
他认命地嗷呜一口叼下一颗红果,糖浆在嘴里化开,焦香可口,咬开山楂,酸味解开糖浆的甜腻。叫人忍不住再吃一颗。
好像……还不错。
而乐儿就没这么多顾虑了,她本就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心思,吃到甜的,眼睛都笑眯成了线。
一根糖葫芦吃完还舍不得扔,叼着竹签尖头,咂着剩下的一点冰糖。
想起刚才买糖葫芦的事,兴奋道:“小姐!刚才我们都没看清,公子咻一下就到了你边上,太厉害了!”
程相欢方才视线颠倒,没看见桓渊是如何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此时听乐儿这样一讲,也颇为惊讶。
桓渊将空竹签扔给沛竹,默了默,解释道:“可能是最近身体恢复得比较好吧,不似以前那样蹒跚了。”
程相欢隐约总觉哪里不对,思考之时,忽然看见前面的汤圆摊子。
顿时将思绪甩到千里之外,抓上桓渊的手,就兴冲冲向汤圆摊跑去。
大好的元宵佳节,繁闹灯会,纠结这些事做什么?
反正桓渊总不会害她。
程相欢想。
她活了两辈子,从没热热闹闹地和一群朋友一起逛灯会,一起毫无顾忌地玩闹。
好不容易有此机会。
最信任最亲密的人都在身旁,不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