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秀英开始将大伯的故事。
“你爷爷去世得早,你大伯就相当于家里的顶梁柱,扶持着这个家。家里的一切大小事都由他张罗着。”方秀英悠悠地说着。
徐迎喜明白,穷人孩子早当家,何况还是一个男孩,长子如父,岂不顶替了父亲的地位。
“你大伯年轻的时候吃苦耐劳,人又活泛,在外面做事,人缘广,认识很多手艺人,自己学了木工和篾匠,后来都传给他的两个弟弟了。”
这完全出乎徐迎喜的认知范围。
在这个家里,徐迎喜认为最没有个性的就是大伯。他终日像磨坊的老驴默默地转圈干活,无任何脾气。偶尔被周英压榨的不行才哼两声。
不曾想过他还有过年轻的时候。
岁月可不是一把杀猪刀,把人的性子都磨灭了。
“你二伯母也是大伯找的。听说当初她看上的是你大伯。你大伯年轻的时候是一个美男子。”
徐迎喜来了兴致,翻转身体,聚精会神听着,故事来了。
可母亲突然中断了。
徐迎喜急了,催促着:“妈,你接着说啊。”
男人能干又帅气,在任何似乎都是香饽饽。故事自然也多。
方秀英缓了半天才说。
“你二伯母是一个话多的人,有时候不该说的话也说出来了,影响你两个伯伯的关系,你大伯才想办法把二伯送到县城的木工厂,把整个家都搬到县城去了。”
原来大家以为徐老太太能干,实际背后有一个得力的帮手。
徐迎喜对二伯、二伯母没有一点印象,估计她出身就没有见过他们了。
“二伯一家人你见过吗?”
“见过,和他们相处了大半年,他们才搬走的。”
徐迎喜隐隐感觉他们中间存在三角恋的关系,若真是也够折磨人的。
大伯的故事就这样结束了?
不应该这么简单吧!
果然,方秀英又缓缓地说了:“我也是你大伯找的,”
顿时空气有点微妙的变化。
徐迎喜惊愕得下巴差点掉了,不会母亲起初也看上大伯了了吧?两个人一见钟情?
黑灯瞎火的,方秀英也看不见女儿的神色变化。更不会想到女儿会脑补。
“起初,我认为是嫁给他,家里人也没有说,结婚那一天我才发现了。”
徐迎喜认为母亲讲述这段往事的时候,会停顿,但没有想到,她一口气说完。
“但木已成舟,我只得跟你爸爸好好过日子。好在你爸人很好,日子过得安稳。若不是你奶奶让他出去修路,我们一家人还是团团圆圆的。”说着又唉声叹气了。
徐迎喜发现母亲有祥林嫂的影子,两句不到就说起去世的父亲、
徐迎喜还想问细节,就不好再追究下去了。
过了很久,方秀英说:“你大伯一向对我们比较好,你父亲不在,大伯更是照顾,你大伯母疑心病重,总扯一些有的没的东西。”
徐迎喜问:“大伯知道你当初看上的是他吗?”
“我没有看上他,我只是以为是嫁给他。那会儿谈婚论嫁之前都是没有见过几次面的。都是父母之命。”
“明白,明白。”徐迎喜回答着。
徐迎喜默默想着,母亲说得可能是对的,
不过从周英角度看,大伯定在见母亲的那一刻,生了情愫,不然周英为何无端生事,只有女人的直觉是对的。
但似乎哪里出现了混乱。
徐迎喜忽然问:“大伯是最后一个成家的?”
“嗯,他把两个弟弟安顿好,自己才找了成家了。我嫁过来后,听村里人说,你大伯担心成家后,媳妇对两个弟弟不好,所以就把先帮两个弟弟成家了。”
“周英,也是大伯自己找的?”
“嗯,你以后不能直呼其名。你大伯母知道了又要闹。”
“知道了。不过,大伯给自己找对象的眼光好像不咋的。”徐迎感叹道。
“大伯母家没有要聘礼,还贴补了很多嫁妆, 所以你大伯就娶了你大伯母。”
娶不到心里喜欢的人,那就选择一个经济条件好的人。
方秀英翻身,说了一句:“你大伯人特别好,我嫁过来,他一直照顾我们,我想你念书的书,他肯定会帮忙的,你以后还是留点凉粉给你大伯。他是一个苦命的人。”
她提提被子,背对着徐迎喜说:“你今晚也在这睡吧!”
方秀英想着这些年受大伯无形的恩惠,眼泪不禁掉落下来。
她嫁到徐家,几年没有生育,自己过得诚惶诚恐,徐老太早已按奈不住退婚的打算,都是被大哥压下去的。
徐迎喜忽然明白了,为何方秀英心甘情愿服侍大伯母一家人,她在报恩,是自己肤浅了。
至于大伯和母亲心中是否还有彼此,以徐迎喜的观察,他们的感情或许早已都化为家族的亲情。
这时候的人单纯,更多的时候,顺从命运的安排,娶不到心仪的人,就和眼前的人好好过日子。
只是周英凭女人特有的敏感、嫉妒无端给大伯泼脏水。
这无疑又把大伯往外推,愈发与她离心。
真正苦了大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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