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体制内都优先提拔优秀的年轻干部, 叶铭三十二岁这年被提为了法医科的副主任,说是副主任但是因为主任快退了,他日常工作中几乎也担着主任的那份工作。
解剖室中,穿着防护服手中握着解剖刀的人, 面色隐在口罩下面, 眼前是一具刚刚送过来的溺死的尸体, 尸体已经泡发的看不出本来面目了, 叶铭的对面是一个摄像头, 应学校方面的邀请, 他会在解剖室录制一些公开课, 因为案情的关系,课程无法直播, 因为怕影响后续案情的侦破,这录制的视频就会在案情告破之后成为学校的解剖案例。
所以叶铭会在解剖的过程中时不时的讲解一下重要的内容,除此之外他身边还有两个新来的实习法医。
岁月没有在叶铭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只是平添了一分岁月赋予的沉稳,这些年来他经过了大大小小很多的案子, 早已经不是那个刚刚来市局的青涩模样,但是岁月交替,市局永远都不缺新鲜的血液。
几个实习法医在过渡间换衣服的时候还会讨论一下这个极为年轻的学长兼上司:
“你们听说了吗?咱们叶主任好像接下了医科大法医系客座副教授的职位,真牛, 这么年轻。”
“是牛, 他的简历简直堪称教科书天花板, 绝了。”
叶铭没听几个小同学的议论声, 解剖之后换完衣服看了一眼时间, 给楚亦寒拨了一通视频电话, 今年这天气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还不到十一月,就降温的很厉害,不光降温还下雨,这快一个月的时间,天总是灰蒙蒙的就没有晴过,那接近零度的雨水简直让空气冷到了骨头缝里。
楚亦寒肺部的功能不好,胃更是一凉着就造反的器官,半月前就感冒,拖了半个月也丝毫都不见好,偏偏最近有个分公司的项目和账目好像不太对,刚刚输液了两天就日日要到公司去,这两天那人的情况就有些严重,晚上烧退不下去,白天人更是没精神,所以被叶铭勒令在家休养两天。
叶铭看了看表,这个时间楚亦寒应该是刚刚吃完午饭准备睡觉,他一个视频打了过去,想问问他退没退烧,结果第一个视频过去直到挂断也没有被接起来,他有些慌,就怕他在家出了什么事儿。
楚临北身体受不了上城这个季节的天气,九月份就到了邻省休养,楚妈妈自然是一同过去,家里此刻除了楚亦寒就只有张阿姨,他赶紧一个电话打到了家里:
“张妈,楚亦寒呢?在房间吗?”
叶铭的语气有些着急,发烧这个事儿在寻常人身上没什么,但是在楚亦寒的身上可大可小,要是真的烧成了肺炎可是个麻烦事儿,张妈刚刚正在厨房熬汤,听见电话赶紧擦手过来接:
“先生没在家,上午九点多就走了,好像是去公司了吧?”
早上她看着楚亦寒出门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好,她赶紧给他带上了热的红豆汤,想着能暖暖胃,鉴于这家里也就叶铭能管住楚亦寒,张妈交代的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叶铭听完这句话脸色都变了,他将尸检报告都填好后请了半天的假,抓起车钥匙就直奔楚氏总部。
顶楼会议室中楚亦寒寒着脸色坐在会议桌的上首,清瘦的身子裹在深色的衬衣中显得有几分单薄,但是那压人的气场却一点儿没有因为病弱而减少:
“说说吧,给承包商的工程款哪去了?眼看着快过年了,工人竟然都要债要到你们分公司的大门口去了,你们那的保安竟然不分青红皂白的把人给打了,可真是厉害。”
楚亦寒将手里的一份报告“啪”的一声摔到了桌子上,脸上满是冰碴子,底下几人是分公司的高管,一个个的冷汗都快要滴在了桌子上:
“楚总,工程款按着合同本身另一半就是等到验收合格之后再交付的,我们已经按着合同的约定付了一半了,现在被委托方的资金出现了严重的缺口,总经理周旭也忽然不见了,工人心里慌,这才被几个带头的带到了公司门口闹事儿。”
楚亦寒身上的烧还没有退,身上一阵一阵的发冷,头也胀痛的厉害,实在是很难有好脸色:
“杨总监,你是第一天做在这个位置吗?我看了一下,这个项目换掉了之前一个合作过三次的工程公司,现在谁来给我解释一下,这个周旭的公司是怎么通过背景调查的?”
分明的骨节敲在桌子上,楚亦寒忍着头疼,声音里的压力丝丝膨胀:
“楚总,这件事儿我一定会彻查。”
杨明瑞汗都快下来了,脸色也白了起来,立刻表态,楚亦寒盯住了他,那森寒的目光就像是鹰一样锐利,那是不容半句哄骗的目光:
“查?你自己查的清楚吗?今天总部的审计组进驻分公司,两周,给我一个结果。”
一边内审部的总监点头,楚亦寒靠在了身后的椅背上,微微合了一下眼睛:
“周旭的责任继续追究,但是工人的问题现在就要解决,还有那个敢直接动手打人言语嚣张的保安,楚氏雇不起这样的员工,对于工人的赔偿我会亲自过问,杨总监,我不希望再看到今天这样荒唐的事儿。”
杨明瑞立刻点头:
“是,是。”
楚氏的门口一辆黑色轿车一个急刹停了下来,叶铭都来不及停车,直接将钥匙交给了门口的一个保安:
“大哥,帮我停一下,谢谢。”
这里的保安对叶铭的车一点儿都不陌生,对叶铭的身份也心里有数,他立刻接过了车钥匙,叶铭刷指纹上了高管电梯,看着数字一个一个的跳动,他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迎面就碰到了楚亦寒的助理。
楚亦寒上一个助理升任总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