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又一点点亮起来,照亮室内。
“我带您到我那边吧……您现在必须先换衣服。”
“好。”
产屋敷无惨脸上因为热气氤氲出红色。
他再无心洗浴,匆匆擦洗一遍……又耐着性子将自己从里到外洗的干干净净后方才穿上里衣。
见产屋敷无惨出来,这家的小妹方才凑过来说话。
原来是天下暴雨,这名贵客没带雨具,因此敲门躲雨。见她衣服湿了一身,小妹才想将她引过来洗个澡换个衣服。
“姬君真好看啊,像是天上的神女!这样的姬君不会是坏人!”
“我去给姬君烧水,再与她说些话……咳咳,你来给姬君铺床!姬君今夜要在我们家留宿了!”
产屋敷无惨支走了她,心乱如麻地握住了被褥。
初桃没有带随从,只有一个人,所以连铺床都要他来做。
产屋敷无惨在初桃面前什么都做不好,可现在却做的得心应手极了。
这样简单的活计,怎么会有人做不好呢?
他想到过去,又气又恼。
目光却渐渐沉下来……
他不会认错人。
那名来到此处的贵客正是初桃。
她就在这里。
和他一墙之隔、几步之遥的地方。
方才初桃骤然出现的一瞬间,产屋敷无惨心中骤雨初歇。
他是如此地惧怕日光,可在看见她时,太阳却压不住地从他晦暗一片的心底冒出来,纵然将大地晒的干涸一片,也让他心甘情愿。
可是。
——她刚刚直到转身前……一直在与他对视。
熄灭烛火是君子礼貌所为,但她坦然不掩欣赏的目光,却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产屋敷无惨抿起了唇。
只是测试……而已。
……
所以,当初桃洗浴完,穿着小了一号的贴身衣衫,走到这家人为她腾出的房间时,明确地感受到屋内有属于其他人的气息。
在床上。
微妙地隆起了一块。
她一靠近,那人的呼吸就下意识地屏住了。
竟是睡在这里了?
还是要吓她一跳?
初桃有些诧异,却也装作不知道,靠的更近。
她疑惑地“诶”一声,忽然掀开被窝,里面正躺着衣衫单薄的青年,颊侧的白发柔顺地贴着。
啊这。
其实在这个时代,像是这样的情况,在借宿的情况下夜会夜攀什么都再自然不过。
只是一般都是借宿的人去夜会这家主人的妻女,没想到初桃会遇到反过来的情况,这家人将自己送上了她的床榻。
此刻,疑似自荐枕席的青年难耐地移开了视线。
绯红的色彩从耳根蔓延到脖颈。
会不会是走错房间了?
初桃想,正要起身。
青年却颤颤巍巍地覆住了她的手,微凉的手指试探着挤入她的指缝,移到了自己的腰上。
他只用了一点力气,被他带着的初桃便不费吹灰之力地、像拆礼物一样将他的腰带扯开了。
衣衫松开,玉肌雪肤。
青年咬住了唇。
那一点昳丽的红立即在他唇上泛开了,他不安地,暴露在空气中的身体颤了颤。
“请姬君……垂怜。”
初桃垂眸注视着他。
青年刚刚还那般紧张,到了说这话的时候却鼓起勇气。仿佛不想错过她神情一般,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屋外陡然响起一阵惊雷。
青年立即抓紧了她的手,抱住了她。
好像怕打雷似的。
拙劣的、一眼就能看穿的勾引,却因为他这双眼睛染上几分天真纯率。
初桃要很艰难地忍住才能不笑出声。
于是,她只好回摸安抚。
说话声不大不小,却正好能在巨雷声作时占据青年的注意力。
“你叫什么?”
“……月彦。”
“是这么写吗?”
她在他的后背圈划,没有得到回应。
“要怎么样才能让你不害怕呢?”她问着,却没有从月彦那里得到回复,他只是抓紧了她的衣服。于是,初桃无奈说,“除了雷之外,这里,还有比雷更响的东西吧?”
她的手指蜿蜒而下,抵在他的胸膛前。
白发从肩头垂落时,还带着微凉的水汽,姬君微微俯身,蓝色的眼睛是这世间唯一的色彩。
发丝末梢若有若无的扫过她指尖所触碰的地方。
他为妻子采摘的花,被血肉紧紧的包裹着。
这里,此刻正如擂鼓作响。
产屋敷无惨甚至想将她的手指也包裹进来,彻底和他的心脏、和他心中的花束融为一体。
他仰起头,喉结滚动,却清晰地知道她此刻看着的不是自己,不是产屋敷无惨,而是旁的什么叫月彦的人!
够了,够了!
不能再试下去了!
产屋敷无惨知道应该到此为此,结束这让他嗡鸣一片的一切。可她靠近了,漏出的一点气味都好像香极了。
……这是很久、很久没有嗅到的气息了。
产物敷无惨真的很久没有见到自己的妻子了。他的妻子此时就在这里,微笑着,垂眸注视着他……不,她看见的并不是自己。
并不是这个已经死去的丈夫。
可是,她就在这里。
他的眼神立即迷蒙了几分。
“哥哥?哥哥,姬君!”
外面的人顿住了声,她捂住嘴,看见障子门上覆下的身影。
烛火熄了。
翌日,产屋敷无惨醒来时已是日上竿头。
初桃已不在身边,昨天就好像个梦境。
如果是梦境就好了。
“姬君说以后还会来。”
“哥哥,你搭上贵人啦!我也好想再见到姬君啊!”
“……”
不是梦!
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甚至没有犹豫就……
她果然,她果然!
他浑浑噩噩地,每一点愉悦都意味着她带来的背叛。
他好像从里到外都破碎了一次,所有的信誓旦旦、所有的信任都被碾的四分五裂。
月彦被他分割成了第二个人。
如果不是月彦,是不是还有别人?
不,不……
这不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