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这会儿分家不是傻子?你看她像个傻子?我寻摸着她是想让自己儿子读书,大伯哥不同意才闹腾的。”
谭秀不解,“她大伯哥是童生,教她儿子读书不是更顺便,分家了还得拜师花钱,多不划算?”
谭婆子哼了一声,“那个裴童生要是肯教侄子读书,她还用闹腾着分家?当然是他不厚道啦?老早我就觉得那小子不是个好鸟,眼珠子长头顶上。”谭秀就笑, “娘,你也没和裴童生打交道,咋就知道人家不是好鸟了。”
谭婆子得意道:“花儿,娘就是有这个本事,看人就知道这人可不可交。甭管别人怎么笑话咱,你都不要往心里去。娘看准了,你那个老头子是个可交的。”谭秀噘嘴,"才刚你说他靠不住。"谭婆子叹口气,“他终归年纪大呀,又是富贵人家,小老婆一堆,不知道惜乎身子。”
能长寿才怪呢。
谭秀面色也沉郁下来,大太太表面大度,整天忙着给老爷子纳妾、抬人儿,又处处打压庶出的孩子。
她以前觉得能吃饱饭不用累死累活就好,后来又想给弟弟找个谋生的差事才好,又想着要让爹娘享福才不亏。
慢慢地也不满足,就想老爷多给些钱财傍身,多拉拔她弟弟,以后多分她儿子些家业。
原本还想在娘这里多住两天,想着府里新进的俩妾,她又紧张了,当即就表示收拾东西回县里。
沈宁自然不知道谭婆子是如此分析她的,她这会儿特意绕到书肆那边去。谭婶儿给的纸肯定舍不得糊窗户,还是用来写字吧。镇上没有单独的笔墨纸砚铺子,都集中在聚文书肆卖。估计这书肆老板后台硬,能把龙庙镇的书籍、文房四宝生意都垄断了。她没想到竟然遭了书肆掌柜的白眼儿。
一个娘们儿来看什么书?
你看得懂么?
回家做你的饭去!
沈宁感觉到他的冷眼,却不生气,没有碾压的实力没必要和人家冲突,免得吃亏。无视就好。
等我大青子和崽儿考上秀才的,非得来你这里显摆两圈!沈宁专门往摆着的书上瞅,却也识趣儿地没上手摸。她盘算买哪本最划算,能让她和裴长青速学一下常用字,让小鹤年教猴年马月才能学全,而且那孩子也是识字多会写的少呢。
买一本全家跟着学,丁点不浪费。
她小心看了看,没看到价格,"掌柜的,三字经多少钱啊。"这个比千字文简单。
书肆掌柜挑眉,也没过去服务,只扬声道:“这位大嫂,书本挺贵的,令郎在哪家开蒙?”
今儿他心情不好,来书肆的路上被一个衣着寒酸的乡下婆娘泼了一身水,他上前理论反而被婆娘骂不长眼,还污蔑是不是想调戏他,给他气得大骂村妇不可理喻。他看沈宁和那婆娘衣着差不多,年纪差不多,就瞬间移情。
实际他并非天性傲慢,对来书肆的学子们热情又谦逊,当然如果是衣着华贵的小姐妇人,他也不会态度傲慢,甚至如果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进来,他也会彬彬有礼地招待。可对底层穷苦妇女,他就少了一份对人应有的尊重。
他觉得眼前这女人衣衫非常寒酸,家境指定不宽裕,怎可能有条件读书?保不齐是那泼妇找人来使坏?
沈宁继续无视他的态度,“正要去呢,先买本书自己看看。”
书肆掌柜直接撇嘴了,还没启蒙你就买书?还自己看看,你看得懂吗?当下更怀疑了。
这下沈宁看见了,你这嘴撇得也太秀儿了吧?
她故意道:“不就是一个三字经?有什么难的,卖贵了好意思吗?”最好对方不服气,跟她打赌,她就趁机谈条件让对方把书送她。书肆掌柜果然露出讥诮的神情,轻哼,淡淡道:“没什么难的,只比你们绣花难百倍而已。”
沈宁便学着他的样子用力撇撇嘴,大声道:“绣花比三字经难百倍好吧!要是觉得三字经都很难,那是没读书天赋的,可别浪费时间和钱财了。”说完她故意大声背诵,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O0……"
背了十来句,她用力撇撇嘴,一转身走了。
书肆掌柜被她噎得愣是一句话说不出来,站在那里好一会儿都没动一下。二楼一个原本正在看书的文静青年站在楼梯口往下望了望,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书肆掌柜被笑声惊醒,忙追出去,“哎,这位大嫂。”
他心中瞬间生出懊悔之意,不是对沈宁抱歉,而是下意识认为她是某大户人家的仆妇。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穿得如此寒酸,也不管她是不是路上那泼妇找的帮手,能识字背书自然不是普通农妇。
读书人就值得尊重。
他当即追出去,望着沈宁的背影道:“这位嫂子留步,这本书一两八钱银子,我给你一两半即可。”
沈宁却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绝不回头。谁是你嫂子!谁是你个黑心烂肺的嫂子!
就那么本破书,你好意思要一两半银?
你怎么不去抢?
太过分了!
她没生气书肆掌柜对她态度不好,只生气对方卖那么贵,她买不起。这是来自钱包的愤怒。
算了,不买了,回家跟着小鹤年学,让裴长青慢慢写出来。用烧火棍儿,不,用柳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