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聪闻言,却只是一笑,仿佛全然不在意这皮肉之伤,仿佛是忘了,玉辞那一剑刺向东风笑咽喉之时,他冲上前去用受伤的手臂猛地拦挡而下,那一瞬间皮肉撕裂之感直要让他晕厥。
倒是庆幸,玉辞和东风笑鏖战,已然精疲力竭,此时也无意久战,见状眸光闪了一闪,看了看他和晕厥过去的东风笑,许久许久,终究却只是转身而去,不曾再出剑攻击,若非如此,只怕此事不好收场。
他回过神来,看着这可怜兮兮欲言又止的小丫头,笑道:
“笑笑,你这傻丫头,我们四人早已结拜,如今哪还有欠不欠的?再说,你这丫头替我冲锋陷阵,已经救了我这老弱病残哩。”
东风笑眸光闪了闪,咬着唇角埋下头去。
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讲:只盼大哥的手臂无恙。
韩聪瞧着她,也知此时此刻,东风笑已经明了——当时战场之上,玉辞那一剑,是实实诚诚向着她的颈项刺去了。明了,却是不忍多言。
东风笑咬着牙依旧埋头坐在榻上,忽而觉得天气真真是冷了许多,也难怪方才自己从被窝里扑腾出来,月婉便急急忙忙扑上来给她掖好被子。
她掖了掖被子,便缩在被窝里,心下思量着,如今这天气是该转暖的,怎的她却觉得愈发冷了?
还是说是自己身体的问题,因为那冰蛊花?如父亲所言,因为她和玉辞只见的变故?
怎的分明穿着一袭长衫,也会冷成这副模样。
韩聪嘱咐了两句又匆忙转身离开,穆远叹口气,从外面取了个火盆来,好生搁到营帐里,嘱咐一二,便带着兰若转身离开了。
东风笑瞧见那火盆放上了,心下也是诧异——难道,感觉很冷的,不仅仅是她?
她抬眼看了看一旁的月婉,此时依旧在仔仔细细地捣着药,可是一留意才发现,此时她也穿得厚实得紧。
可如今……分明是冬末入春!
天气冷回来了?
东风笑只觉得心里涌起了一股莫名的诡异。
“月婉,分明已经是入了春了……怎的,这天竟是变冷了?”
月婉愣了一愣,搁下东西回过头来瞧着她,眸光闪了一闪,思量道:“唔,你是自昨日下午,一直睡到了今日正午,其实自从今日清晨,天气便又冷了起来。”
“我怎么觉得,这天气……比我们初到沂水以北,那一带最冷的时候还要凉?可这分明是南乔……是我的错觉还是?”东风笑迟疑着发问,只怕是冰蛊花出了状况。
毕竟,如今冰蛊若是和她的身体冲撞,古月封山她回不去,玉辞反目她见不着。
留在营里,只是白白拖累了营里的弟兄。
月婉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错觉罢,我其实也这样想,这边冷得怪异……不过,估摸着,应当是倒春寒罢。”
东风笑听着这个熟悉的词语撞入耳中,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
第一次见到,比寒冬还冷的倒春寒。
只怕收成要减损,这百姓们要遭了殃。
“哈,那……那也好,我本还担心着,是因为冰蛊花,所以是我不正常。”东风笑声音放得很轻,面上勉强挤出一丝笑。
月婉闻言愣了,忽而转过身来,竟是‘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在她面前。
东风笑一惊,便要拽开被子将她拉起来,不料月婉摇了摇头,只是哑着嗓子道:“笑笑……当初你和杨靖腾一战之前,我给你的那碗药……其实……是一碗加了迷魂药的汤药,我当时……被嫉妒迷了心神,鬼使神差,竟是想着算计于你……后来、被王发现了,王狠狠惩戒了我,却仿佛不曾向你言明事实……”
“可我,终究还要向你道歉的,险些害了你的性命……”
东风笑愣了一愣,这事情她早已猜测过了,可如今听着‘作案之人’亲口讲出,却是另一番感受了。
“我……”她张了张口,那事情,如今她早已没有这般介意了。
“可是,笑笑,真的,你信我……当初我不过是鬼迷心窍,不过是嫉妒,我并非是叛徒,苍鹭之中,也无任何一人,有叛国的念想……王当时之所以不告知于你,想来是因为护短,是不愿让军中查处,可是王他绝对不是叛国之人、绝对不是奸细!”
“如今事情这般,是有什么事情不对,绝对、绝对不是王自己想要如此的……”
月婉哑着嗓子,声音近乎呻吟。
“那次杨靖腾一战,我后来才知道,也是玉辞去救的我,他救了我许多次,我欠了他许多条性命,自然不会疑心于他。如今,你带领苍鹭众人,不畏寒苦在军中行医,我也瞧在眼里,早已不存‘疑心’一说了,那事情,你也不要再放在心上了,月婉姐,还是先起来吧。”东风笑只是扬了唇角,事到如今,岂还有心力去为难那陈年旧事。
月婉闻言微微一愣,继而点了点头,她听出了东风笑的宽容和豁达,却不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