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如他二人所料,甄起果然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东风笑瞧着甄起今日一袭碧绿色的衣衫,只是简单地绾了发,也猜测,她许是从柳长吟那里赶过来的,却也假装瞧不出她的疲惫之态,听见她呼唤,便在门口小心地开了门。
“大家主请进,且来看看,今日清晨,笑和公子瞧见了何事。”东风笑一抬手请她进去,甄起便入了屋,却一眼瞧见扑地而亡的阮阳,身形一滞:“他?”
东风笑一抬手,将那令牌递给甄起:“这厮气势汹汹冲入屋中,举刀便要伤人,那时天色不亮,又未点灯,这边也是忙乱,不想竟失手杀了他,过意不去,不过,倒是从他身上搜出了此物来。”
甄起闻言,垂眸接那物什,一瞧便是一愣,后又笑道:“北阁下不需过意不去的,这厮本就是个无不足道的奴,何况他又暗潜府中,欲行不轨,如今还扰了阁下和公子,甄某早晚也要取他性命,如今,倒是该感谢阁下,阻其兴风作浪。”
她执过那令牌来,叹口气:“却不知城主何故,这般冷狠,起委实不过是想要让她悬崖勒马,莫要自寻死路,故而出言失了妥当,岂知她便要里外设局,欲置我于死地。”
东风笑眸光一闪,笑道:“家主不必伤感,天日昭昭,权、义分明,沾不得理,顶多是脚下使绊子,并不敢表面上做,只要家主不让人夺了把柄,便是无妨的。”
甄起颔首,道:“北阁下所言不错,今日此事,起自觉惶惶然,思量一二,只觉不若当此男子不曾出现于我甄府,只是跑丢了罢,阁下既是不便,可将这尸首予了在下,在下定会好生处理。”
东风笑拱手道:“家主思虑周全,那便劳烦了。”
甄起回了一礼,定了定神,又道:“听仆从们说,二位还不曾用过早膳,许久了,只怕是要凉了,不若如此,昨日起既是答应了安排二位和那位侧君相见,二位不妨现在便随在下过去,我们一边用膳,一边谈谈事务。”
二人拱手道:“家主思虑周全,那便劳烦了。”
三人到达宏正堂时,桌上已然备齐了早膳,甄起一挥手臂请二人进去,东风笑同她一让,随即终于进入堂中,却见屋中,一个黑衣男子长身玉立,墨发束在身后,分外齐整,见了二人,拢袖拱手行了一礼,道:“敝下府侧君柳长吟,北阁下,玉公子,晨安。”
这一行礼,手腕上悬着的药瓶便轻轻晃动,想来这男子是靠着时不时服药来维持身体的。
东风笑玉辞二人自是回礼,东风笑暗自打量着这男子,只觉得他带着一种掩饰不去的疲惫与憔悴,鬼使神差的,她一瞧他,就想起她在房顶上瞧见的凄惨场景,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又匆忙扭过头去不瞧他。
玉辞见状,强掩了笑意,心下兀自想着她口中的铁栓和锦盒。
简单攀谈一二,便听着柳长吟启口,娓娓道来,而甄起便坐在他身旁,侧过头去瞧他,眸子里的光显出几分诡异。
“我本是北倾羊城柳氏的二子,家里懂些粗浅武学,也能耍得一二;那日正值深秋,带着几位随从外出行猎,不料竟半途迷了路,逢着一个村落,因着随从众多,便分着住下,也怪我素来娇生惯养,习惯了一人一室,待出了问题,才发现连个照应之人都没有。”
“本是只当睡了一晚,似是有一番地动山摇,谁知醒来后,便入了个黑牢,四下无人,也无声响,本是想劈开那铁栏越狱而出,不想本就清浅的内力也被封住,自觉成了个废人,便是颓丧,那牢中平日只有送饭之人来往,也不交谈,甚至数次想要撞壁而亡。”
“所幸天无绝人之路,一日那狱卒来探视,我一个激灵,竟拽住她,几番挣扎,她的额头磕在铁柱上,那人便不省人事,我从她腰间取了钥匙来,摸索着开了牢门,这才逃出牢去。”
“谁知出去了才发现这城中男子地位卑下,一路上屡经坎坷,终究无处可去,濒临饿毙,犹豫再三后我又回了这牢狱门口,本想自首——便是被抓进去,也好歹混口饭吃,不想这时有幸逢着了妻主,便被她带回。”
“那时我才瞧见腕上的贞洁印子,妻主仁慈良善,告知于我这印子的种种,我便猜测,许是那得到印子的过程使得我内力被封,若是那传说中的‘圣水’能够破除这印子,是不是也能释放我被禁封的内力?后而,我日日夜不思寐,便是想得到那‘圣水’,可‘圣水’乃是城主一脉独有之物,岂会那般容易!”
“我费尽周折,终于在一次大典之后,得以单独面见世子烈澜,那时他告知于我,说那水确实可以解除内力的禁封——因为他的父亲,本就是个阴差阳错闯入东女城的侠士,城主甚爱其父,竟使之得知了‘圣水’所在,他的父亲终究也凭借此物恢复了内力,离开了东女城,然而,这也导致了城主对于圣水的愈发严格。”
说道此处,东风笑、玉辞二人心下已是明了,而柳长吟叹口气,继续道:
“事已至此,我自是费尽心机,瞧准了那圣水,可得到已是难上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