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鱼的交代,特事府崔顾不敢怠慢,连夜将一个大夫从被窝里揪出来,用马车送到梅三娘家中。
大夫是一个年过半百的男子,穿着睡衣,背着医药箱,知道救人刻不容缓,也不在乎繁文礼节,给少年诊脉后,开出一个退烧的药方。
临走前,大夫大力称赞了宋小鱼应急的处理方法,一通忙碌下来,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
崔顾是一个老油条,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退走了,只留下梅三娘与宋小鱼二人在狭窄的小房间内。
二人又是煎药又是换毛巾,等少年情况稳定后,宋小鱼才悄悄地将碎银塞在隐蔽的角落里,默默离去。
梅三娘很是感动,虽然过程中与宋大人几乎没有交流,但她看得出来,宋大人古道热肠,屡次三番的出手相助,她欠对方的,这辈子恐怕都难以偿还了。
宋小鱼回到自己的宿舍,简单的梳洗后,天就已经大亮了,换上崭新的飞鱼服,用过早点,就匆匆的往值班室跑去。
卫德立知道宋小鱼操劳一夜,原以为他会迟到,竟比自己还早,很是意外。
卫德立关切的道:“小鱼啊,昨夜让你费心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宋小鱼摇了摇头,道:“我黑龙台面临审查,我岂能置身事外呢,看看有什么能够帮得上忙的?”
卫德立大为感动,拉着宋小鱼走到窗前,指着一个阁楼,道:“人已经在里面了,一早上陆陆续续的送去三大车的文件资料,我们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对方若真的要找茬,咱们准备的再充分也无济于事,一切自有大人处理。”
宋小鱼暗暗震惊,看阵仗,梅志宏是准备要彻查安阳黑龙台,传闻果然不假,二人肯定有仇。
不知为何,总觉得黑龙台上空笼罩着一层阴霾,挥之不去。
黑龙台,陈校达办公室。
梅志宏翘着二郎腿,讥笑道:“陈典正,这些年老了不少嘛?两鬓斑白,老严昏聩,有没有觉得办公力不从心?本官可以帮忙禀明朝廷,让你提前退休,安度晚年,身体不行,可别硬撑着哦。”
“多谢老哥关心,别看我沧长得桑了点,其实人家还年轻,真正要注意保养的恐怕是您老人家吧,没年纪大了,没事别到处乱跑,学什么突击检查,你说要是不小心半路上中风了,这个责任算谁的?”陈校达立刻反唇相讥。
“你还是像当年一样毒蛇,我要是有你三成忽悠人的本事,单纯的仙儿也不会被你骗走了。”梅志宏冷冷的道。
陈校达脸不红心不跳的道:“大哥说的是,男人嘛,哄哄喜欢的人,说点善意的谎言怎么了?总比一根筋的要好很多。”
梅志宏眼中冒着火焰,盯着陈校达,冷冷的道:“可你却没有照顾好她。”
瞬间,办公室内的气氛顿时凌冽下来,宛如一股暴雨正在酝酿。
陈校达也被问的没有脾气,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面容凄苦,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许久之后,两人同时出了房间,陈校达笑着道:“梅兄,我已备下薄酒,还请务必赏光啊。”
“贤弟客气了,这会儿还真的有点饿了。还能喝吗?咱哥俩走一圈。”
梅志宏也是一脸的微笑,春风细雨,仿佛房间中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兄友弟恭,和睦的不像话。
可是落在陈校达耳中,却是另一层意思,你这个老家伙行不行,还能喝么?
“难得大哥有如此雅兴,我自当奉陪到底,要安阳女儿红还是沧澜的青竹酒?”不等梅志宏给出回答,陈校达自顾自的道:“还是女儿红吧,青竹酒味道寡淡。”
在梅志宏听来,这就是赤果果的挑衅,嘲笑自己不能喝?
“那就女儿红吧,好久没有品尝家乡美酒的滋味了,要不先来二十坛润润喉?”梅志宏挑眉道。
陈校达心中破口大骂,你喝酒用二十坛润喉?
但是面上,他却笑着道:“一人二十,很合理啊。”
要同归于尽是吧?
老子今天舍命陪小人了。
梅志宏骑虎难下,也露出一抹豁出去的神色,对着彼此虎视眈眈,针尖对麦芒。
就在此时,卫德立上前请示道:“大人午膳已经备好,是否移步安阳饭馆就餐?”
陈校达轻咳一声,道:“梅大人请。”
梅志宏袖袍一甩,徒步顺着石阶而下,下面已经停好两辆马车,一左一右,各自站着一个小队护卫,威风凛凛,精神饱满。
一边是安阳黑龙台的护卫队,另一边是梅官屠的随从,双方人马仿佛也在暗中较劲,站得笔挺,一动不动。
在人群中梅志宏看到一个老熟人,眼前一亮,便走了过去。
安阳黑龙台一方看见梅官屠走来,后背的冷汗不断的往外冒,有些定力差的双腿都有些颤抖了。
“小鱼啊,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