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打从决定为民除害那时候开始,他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任何结果他都不后悔。
张之为沉默片刻,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公函,推到宋小鱼面前,沉声道:“陈大人想借调你去黑龙台办差,为期一年,不知你可愿意?”
早在谭鸿儒对石长江下手之前,这封公函就早早的转呈到他手上,这是极为罕见的情况,因为上有石长江,怎么也轮不到他这个二把手越俎代庖。
当他看完公函内容时,大吃一惊,从那时候开始,他就知道宋小鱼这个人才自己无论如何都保不住了。
虽然公函上写着借调,可傻子都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宋小鱼已经入了大人物的眼,鱼跃龙门,修成正果只是时间问题。
不知内情的宋小鱼心情很复杂,他呆呆地望着这份调令有些出神。
黑龙台,大魏的暴力机构,特权部门,老头子心心念念要他打入的部门,此时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
他颤抖的取过公函,认真的浏览了一遍,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局面。
公函上说的很清楚,不是调任,而是借调,一字之差,却是天然之别,而且报道时间是三天后。
如果他选择了黑龙台,那么一年后有可能打回原籍,那时候特事府恐怕就再无他的立足之地了,最多当个无权的后补官员。
如果选择留下,宴会上张之为就表过态,会在仕途上让他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确是两难的选择。
一入龙台深似海,伴随着他的就是腥风血雨的潜伏之路,眼前的平静生活将一去不返。
“大人,可否容下官考虑一下。”
宋小鱼有些患得患失,其中利害关系,他必须好好琢磨下,才好给出回复。
“不急,你有三天时间,在此之前,你随时可以告诉老夫答案。”张之为很是理解的道。
在特事府他至少还是官,舒舒服服的坐在办公室,底下有一群差吏可供调遣,后期的特事府必然会迎来一个辉煌的发展期,推令之位未尝没有机会,那可是六品的大官了。
宋小鱼还年轻,二十岁出头就能获此地位,前途不可限量。
然而,如果去了黑龙台,他的品级虽然还是九品,但是职务却只是典正使陈校达的亲卫,劳心劳力不说,随时还会有生命的危险。
最麻烦的是,如果上官不满意他的表现,随时会打回原籍,风险巨大。
张之为表示理解,不说年轻的宋小鱼,即便是自己,设身处地的想想,也会陷入两难之境,不同的选择会有不同的人生轨迹。
安阳郡可不是临安县,那里敌后斗争激烈,刀光剑影,险象环生。
尤其是安阳特事府的主官,走马灯似的换人,黑龙台也经常损兵折将,齐陈的渗透无孔不入。
去年,宋小鱼还未到达临安上任时,当时的守备大人叶志初,府衙的师爷郝再来,以及特事府的府尊罗志钢,在聚会时相继被人杀害,弄得人心惶惶。
因此,护卫一职就显得特别尴尬,与主官寸步不离,朝夕相处,一边面是主官最亲密的贴心人,另一方也是随时殒命的断头台。
张之为骨子里很欣赏宋小鱼的睿智与城府,在给县尊的上中下三策里足见才智。
连石长江恐怕都想不到,自己到头来会栽到这个小人物手中。
也正因为如此,张之为对待宋小鱼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他希望手底下有这样的干吏,可以为他抒写政绩,一方面又很忌惮。
这年头,当官的那个是干净的?
宋小鱼有点愤青的模样,那天看自己不爽,是否会在背后算计自己?
念头及此,张之为只能咬牙,忍痛将宋小鱼往外推了。
“老夫听你说过,练武的目的就是随时做好调任的准备,组织现在最需要的地方有两个,你好好思考一下,尽快给本官答复。”
张之为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客气,实际上有点下逐客令的意思。
宋小鱼知道,哪怕留下来,也不会真正的成为他的心腹,因为石长江折损在他的手中,恐怕所有主官都会投鼠忌器,不敢用自己。
可是他并不后悔,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扳倒石长江,为民除害。
“多谢大人为卑职操累,夜已深,下官便不打扰大人休息了。”宋小鱼拱手告辞。
张之为没有挽留,热情的将他送出府外,直到宋小鱼消失在黑暗中,他依旧站在府外,他的心情很复杂,安阳既然要人,岂有不允之礼?
“在官场之上,从来没有朋友,只有利益,随时保护好自己,这些权当老夫给你上的最后一课。”
事实上,他的情报并非谭鸿儒泄密,而是来自黑龙台,借他之口,斩断了宋小鱼其他的念想,为的就是希望他做出同意调任黑龙台的决定。
堂堂的典正使,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