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放学,他如约来学校接我。我们丝毫不理会同学们的异样目光,谈笑着走在林荫小路上。不重要的人,有时候并不需要太在意。
“最近的风越来越大了。”我皱着眉头,将被风吹乱的头发扎了起来。“不仅来势猛烈,刮的时间也变长了很多。”
他有些心不在焉,好像根本没听见我说话一样。
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嘿。”
他这才回过神。“我也觉得。河边的风一定更大,那里不适合学习。”
如果我当时能继续仔细、深刻地分析,或许就能发现,生活中的许多事情,正在变得越来越不寻常。这一切都仿佛预示着,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即将闯入我的生活。
我家楼下有一家私人开的小咖啡馆。那里不过三十平方米大小,平时没什么人,落地窗正对人行道,静谧而温馨。搬来这么久了,这还是我第一次光顾这家店,老板娘是个胖胖的妇人,十分亲和。
“小丫头小伙子,想喝点什么?”她操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拿着一张用粉色卡纸做的菜单过来招呼我们。
这张菜单是手绘的,边缘用胶水粘贴了带有亮粉的丝带和一些五颜六色的宝石,算不上很精致,但也具有一种别样的温馨感。上面的字为手写,字体圆圆的,像几个小汤圆。
“一杯意式浓缩吧。”我点完后把菜单递给了他。
“小丫头,意式浓缩是最苦的一种哦。”她提醒。
我淡淡地笑了一下。“没事,我平时就喝这种。”
他捧着菜单看了很久,迟迟没说话。“你可以试试柠檬汁,酸酸甜甜的。”我建议道。
“那就柠檬汁吧。”他马上说,好像一直在等我这句话一样。
“好嘞!”老板娘愉快答应。
“菜单很可爱。”我朝她眨了眨眼。从我一踏进店里看到她,就对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好感。
老板娘咧开嘴,一抹红晕浮上她饱满的脸颊。“谢……谢谢你啊!这是我女儿画的,她今年6岁了,平时就喜欢在家里乱涂乱画呢!我干脆就直接让她画个菜单好了。”
“一定是个活泼可爱的孩子。”他突然开口。
我看向他,他也学我先前的样子,朝我眨巴了一下眼睛。他这个样子看起来傻傻的,我有点忍不住想笑。
老板娘又与我们寒暄几句,准备饮品去了。
我从书包里拿出昨天答应要带给他的英文字典,他接过后马上一页一页地翻了起来,速度堪比一目十行,可是看起来又那么认真,让人不忍心打扰。我也就没管他,反正照他这个样子,顶多十分钟就能翻完一整本厚厚的字典。
我开始写今天的作业。从我最不擅长的数学做起,把不会的题留下来,好让他一会儿教我。他真的很厉害,说不上来的理科天赋。
咖啡店里就我们两个顾客,十分幽静。这无疑是个专心学习的好地方。
“我看完了。”他把字典递到了我手中。“我已经学会英语这门科目了。”
“什么?别闹了。”我本想直接开始教他英语的,可是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还是半信半疑地把我的英语作业递给了他。
“只要你把我的作业做出来,且正确率在90%以上,我就信了。”我知道,这对一个才学了十分钟英语——不,准确来说,是看了十分钟英语单词的人,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拿过我的作业,瞄了一眼,随即开始动笔答题。
老板娘拿来了我们点的饮品。“慢慢喝,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就是了。”我对她报以微笑,在他写字的沙沙声中,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小口。
我的舌头,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整个人只感到扑面而来的窒息感。那一点点味道极苦的咖啡萦绕在我的舌尖,徘徊在齿间,所到之处味觉皆失,使我的口腔处在麻痹之中。奇怪,我敢肯定这杯意式浓缩与我以前喝的并无太大区别,但这种极致的痛苦,却是我从未感受过的。
“你还好吗?”他不知什么时候抬起了头,直勾勾地看着我扭曲的表情。
我努力把这口咖啡咽下去,像吞了一口沙子般费劲,整个喉咙都辣辣的。“好苦。”
他把刚喝过一口的柠檬汁推到了我面前,十分好心地说道:“我这杯还挺好喝的,你要不要试试看?”
透明的玻璃杯里装着加了冰块的柠檬汁,插着编成花的吸管,一片柠檬卡在杯沿上,看起来是那么的清凉可口。此时此刻,它在我的眼里,完全就是一杯解药。所以,我毫不犹豫地拿过来开始大口大口喝着。
直到把一整杯柠檬汁都喝完了,才彻底冲掉嘴里苦涩的味道。
我喝完了他的饮料,他也没生气,反而突然笑了起来。“老板娘都说了这个苦,你还点。”
我撇撇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以前经常喝的,也没觉得那么苦。现在怎么办,我可能没办法再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