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快到上武课的时辰了,要不咱们过去?”
张循礼虽然横,但一向唯林见微马首是瞻,见她有意拉架便也没再做声,气哼哼又拉上了脸上的丝巾,从口鼻遮到了下巴的伤口。
丝巾的边角绣着金线,布料透气丝滑,瞧着很是精致妥帖。
林见微上前拽了拽其中一角,目露好奇,“你这丝巾还挺好看。”
“啧,不能带着这道丢人的疤出来见人啊。”张循礼语气烦躁,“正好出门时遇见了一个通房,她跟我说最近城里有不少人长湿疹,瞧着恶心,出门她都戴着丝巾,便送了我一个。”
湿疹?
湿疹有什么吓人的?林见微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而且患病率也没有高到在大西北很常见的地步吧?
等等……
她的脚步一滞,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战乱频仍的边塞,似乎后续剧情里曾一笔带过,有次大战结束后,缙城全城内爆发了一场惨无人道的瘟疫。
路野横尸,家家户户扫墓望丧……
可那时林肃已经安定边塞,带原女主风光地凯旋回京。正因为主角都不在边塞,所以作者才未对那次瘟疫多做描述。
应该不会提前吧……
林见微心底有些乱,在往校场的路上便一直沉默着。
身边二人见她神态有异,便也都闭了嘴,三人难得一路安静地赶到了校场外栏。
京都那几个早早就到了,毕竟上次武课就看了林见微的笑话,这次巴不得早点来再多笑她一回。
应时云没和那两人站一起,他靠着校场的围栏。
此时瞧着倒是平静了,恢复了平日里那副目无下尘的嚣张模样,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脚,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瞥见林见微时也没什么表情,头略微侧过去,像只慵懒的猫。
西北的初冬,中午也是能见些太阳的,冷融融地撒下来,添了几分微薄的暖意。
日头一晃,把下面的人照得清清楚楚。
校场的围栏外站的有一些下人,有京都里带来的,也有将军府派来特地守着的。
人一多难免嘴杂,林见微走近时,便听得一个将军府的杂役小声同他身边人诉苦:“…烧了好些天了,头昏脑胀的,你瞧我这脸上和手上全是疹子……”
“怕是被什么爬虫咬了吧?”他身旁人回道。
“…不知道啊,这镇上大夫少,还没排到我呢!”
林见微脚步一顿,目光缓缓移到了说话那人的脸上。
杂役的左脸上长了成片的红疹,密密麻麻堆了满脸,疹子中央有一些积脓的白色小点,他应该是觉得痒,时不时用手挠两下,被挠破的脓包便流了下来,弄的脸上溅出点点液体。
他身旁的下人似乎被恶心到了,忙往后退了几步,想离他远远的。
这两个人的一举一动在林见微的眼里形成了极其恐怖的慢动作。
她一瞬间回想起了一种在现代已经消失了的病毒——天花。
那是在传染病的课堂上,老教授的PPT里展示过一张天花患者的照片,照片里的痘疹形状和这个杂役脸上的一模一样。
高烧、背痛、形状极具特异性的痘疹,两周后的结痂……
这是一种传染性极强的瘟疫,在医疗手段落后的古代,对于普通人来说,感染了天花几乎就是在和阎王爷争死活,十人里顶多能活下两三人。
飞沫传播、接触传播……
那个杂役就站在应时云身后不远处,他就那样大喇喇地挠着脸,在原地不老实地晃动,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携带了什么致命的东西。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林见微慌了神,她急促地喘着气,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
这可是天花……连古代皇帝都难逃一死的天花…
仅仅凭借传染病学课堂上那轻飘飘的一节课,我真的救得了他们吗?
这里甚至没有抗病毒药…
两步后她又停住了,死死死揪着自己的衣角,指尖发白。
可是林见微,此时此刻除了你,再没人能救他们了。
现代的基本防疫理念,至少能帮助他们减少死亡。
她抖着手解开了自己披着的厚实外袍,声音发紧地问黄静之:“那个满脸疹子的杂役叫什么名字?”
“何二。”黄静之迟疑地看着自家小姐,“小姐…”
“何二,站在那不许动!”林见微神情严肃,朝校场内所有人喝道:“其余人全部往后退!捂住口鼻,远离何二!统统退出校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