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只是师尊的一个小小的要求。
程瑶迟疑了一瞬,才又在溪行之清冷的目光中动起来,慢慢靠近。
她的个子不够高,只能踮起脚尖去触碰他的发丝,将那簪子歪歪斜斜的插上去。
溪行之浑身紧绷着,虚虚环抱着她的腰身,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少女有一对软甜的酒窝,唇间有一颗小痣。
半寸的距离,是不能逾越的界限。
手指触碰的瞬间,原先那个青鸟发簪坠落在程瑶的指尖。
无意识间,她摸到了发簪上一个暗扣。
“师尊。”
程瑶退后半步,掌心是那枚青鸟发簪。
“这个簪子里有秘密。”
“秘密?”
溪行之的眸中出现了一丝困惑。
程瑶:“需要我帮你打开吗?”
溪行之只是直勾勾地看着程瑶,眼神晦暗不清:
“打开看看吧”
这本就是她送他的东西。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暗扣在两人眼前打开了。
昏暗的小巷中,数不清的萤火虫飞舞着,如梦如幻。
程瑶和溪行之看着半空中,那萤火虫排列成几行,逐渐描绘出字的模样:
“苍,等到三界海晏河清。倘若你的摇心铃能为我而响,我们就一直在一起不分开吧。”
熟悉的笔锋,程瑶看着那独属于自己的字迹在闪闪发光。
夏夜,星子几颗。
寂静的小巷里,溪行之腰间坠着的那个天青色铃铛轻轻摇晃着,一下两下,直到那清脆的铃铛声经久不息地在整条巷中响彻起来。
溪行之修长手指握着铃铛,垂着眼眸,青色袍角浮动。
星辰照耀下,男人的眸色深得如同一汪泉水,身上弥漫着浓稠危险的气息,仿佛平静湖水下泛起的一层层波澜。
这样的溪行之让她感到陌生,程瑶情不自禁地退后一步。
“程瑶,千万年来,我的摇心铃只为你响过,这个承诺还作数吗?”
溪行之喃喃地问道,目光灼灼。
他不断逼近,将那铃铛生生地塞进程瑶的手中,紧紧攥着她的手腕,用力到骨节发白。
“那不是我。”
程瑶否认道,她根本没有这段记忆。
少女虽努力挣扎着,但力量悬殊,根本摆脱不了他的控制,还是被溪行之禁锢在怀中。
嗅着少女的发香,溪行之清冷眼眸直直地看着半空中的萤火虫,久久不能移开,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执念之中。
“程瑶,我们一起种的那片竹子已经变成了郁郁葱葱的竹林。”
“你在战场上救的那只神鹿从四肢残缺变得生机勃勃,时常在想念你。”
“还记得那个在沙滩上搁浅被你放回海里的乌龟吗?他已经胡子花白,比你的年岁都大了。”
……
溪行之抱着少女,乐此不疲地在她耳边一件件细数着关于过去的事情。
有遗憾有庆幸。
为何过去那么多年,他们会一直错过。
在寻找龙族魂魄的路上,少女陪着他历经艰险,他们风餐露宿,并肩作战。
是什么时候感情有了变化的?
也许是那次程瑶第一次修炼出人形,情潮期来的猝不及防。
山洞里,她期待地抓住了他的半片衣角,仰头看他:
“苍,你能留下来吗?”
七彩的尾羽为他舒展开来,翩翩起舞,这是青鸟求偶的信号。
在这片远古大地,程瑶遇到的除自己以外的第一个活物就是溪行之。
他们相伴很久,并肩而行,虽然都是她在说,他在听。
理所当然的,程瑶以为他们是好朋友,会一直在一起。
然而,对溪行之来说,他们会是挚友,是伙伴,是知己,但唯独不会是爱侣。
生来就不懂情爱,更不会懂得少女婉约纠结的心思。
龙族多情也无情,幼时他常常看见族中有人因为情爱之事而辗转反侧,反目成仇。
就连他的母亲也因为爱而不得而逐渐变得怨愤,时常在闺房中一个人垂泪。
溪行之虽生来不同常人,不懂情爱,但也知道,情爱之事不是好事,他不想失去程瑶这个朋友。
面对程瑶的挽留,他只是淡淡地收回了手,离开了山洞,背影毫不留恋:
“我会守着你。”
守着程瑶,等到她摒弃对他的越界,他们会继续做朋友,做永远在一起不会分开的朋友。
她会是他心中认定的唯一的朋友,谁也不能取代。
友达以上,恋人未满,是最适合的距离。
那夜,溪行之化为龙身,盘踞在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