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喜垂首进入承乾殿,俯身问陛下:“陛下,可要前往中兴宫用膳?”
萧恒默了默,说道:“不了,传步辇,去趟太极门。”
福喜怔了怔。
太极门,大兴宫外门,从那里,能看到西侧承天门,那里一向都是遴选的官家小姐进宫之路。
陛下这是……打算遴选了?
潘璆出了承乾殿之后便向掖庭走去,掖庭的侍卫早已习惯他的到来,行过礼后便退到一旁。潘璆走至掖庭北面一间房子,让人打开房门,里面并非宫人住所,而是一间牢房。
狭小、阴暗、潮湿,四面都是坚固的墙壁,只有一扇铁门和一个小窗户。地上皆是灰尘和污渍。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霉味和潮湿的气息。
在牢房外的角落里,有一盏昏暗的烛灯,发出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牢内的一个角落。从窗户里透进来的一点光线,也无法照亮这个阴暗的地方。在这里,很难分清白天和黑夜,时间仿佛变得毫无意义。
外人只知掖庭外苑是宫人住所,内苑是罪臣罪妇劳作之地,却不知,在掖庭北面,有一座独立的牢笼,里面被囚禁的,皆是历朝历代君王最想杀,却又不可杀的皇室中人。
如今,这里被囚着的,只有前魏王萧闵。
他被铁链锁住四肢,呈跪姿锁在这处阴暗潮湿的牢笼中,整日与鼠蚁为伴,永不见天日。
造反失败后,萧闵伤了手臂,因着被审讯的缘故,一直未医治,拖的太久,如今已经废了。审讯时被萧湛打出的伤,之后虽得了医治,却也只是勉强能长好伤口。罪人不得善待,他每日要受十道鞭刑,然后得御医医治,次日再受十道,继续医治,如此反复。且一日仅有一餐供给。他就这般不死不活地在掖庭待了两年,也算平静地苟活着。
直到有一次,潘璆来了。
潘璆对于少时的萧恒来说亦兄亦友,之后又有潘明秀和凤姀等潘家血脉的加持,萧恒在登基之后,对于潘璆格外器重,更是让他一路高升。
况且他二人之间,彼此有一番默契。
这默契,便是韩泽之死。
因此潘璆来此,也算是萧恒的默许。
每日一次开门的机会,如今开了第二次,一片白光洒在地面上,空气中掀起翻滚的灰尘。
萧闵在角落的牢笼里,垂着头,听到声音,微微抬头,露出一张蜡黄的面容,眼窝深陷,双唇干裂,双眼无神地盯着地面,看到那片日光中踏进的官靴,才微微地皱了皱眉,眼底划过一丝冰冷的恨意。
潘璆尚着官服,信步朝牢笼中的萧闵走来,他一扬手,便有侍卫打开了牢笼。
潘璆神色淡然地走进去,扫了一眼周围的各样刑具,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看向萧闵,道:“魏王殿下,臣来看你了。”
萧闵微微将头仰起来,带动了脖颈处的锁链,他冷冷地盯着潘璆。
“这双眼睛,还是如此令人作呕。”潘璆微微皱眉,语气有些低沉。
他随手拿起一旁的铁烙,毫不犹豫地烫在萧闵的胸膛上,动作一气呵成,简直如吃饭喝水一般熟练。
皮肉灼烧的“嘶嘶”声瞬间充斥着整座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