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忙闭紧嘴,摸着后脑勺偷瞄萧含玉。
魏含璋挡得严实,他只能看到被风吹起的裙衫,少女乌黑的鬓发里珠钗轻摇慢晃,单是这点便已然叫他心猿意马,想入非非了。
更何况,萧含玉忽然悄悄从魏含璋肩膀处探出脑袋,淡施粉黛的面庞白净细腻,眸若点漆温而黑郁,鼻梁秀挺,唇若含丹,静静盯着自己看了会儿,忽而笑起来。
赵祯呆住了。
魏含璋见他痴傻怔愣的神情,甚是反感,他不喜旁人这般窥视妹妹,就好像宝物被人觊觎,随时随刻都能偷走似的。
他抓住萧含玉的手,片刻不想多待。
“赵公子自重,舍妹年纪尚小,受不得赵公子多情。”
“萧娘子!”
魏含璋回头,眸若冷刃。
赵祯不甘心,然又被那眼神震慑住,他知道魏含璋的风评,故而站在原地没敢再往前一步。
见人走远,又忍不住嘟囔:“我也不是多情。”
谁都想娶个貌美如花,温婉贤淑的娘子,萧含玉满足了赵祯对未来一半的所有想象,他是混不吝,也没出息,可他若娶妻,定会叫妻子一辈子都快活。
赵乐说他傻,越是够不着越想要。
赵家虽非世家,到底有赵妃的面子在,想要攀结的门户不在少数。
“娘给你挑了几家,我还跟那几位姐姐说过话,比不上萧含玉好看,可性情都是极好的。哥哥这样的臭脾气,她们不嫌弃已经谢天谢地了,偏你不知足,非要掐尖挑。
我瞧着便是徐徐图之都不能够,那位魏大人对他妹妹看的,简直比自己个儿眼珠子还要宝贝。
哥哥趁早别想了。”
赵祯哼:“你懂什么,哥哥就该护着妹妹,日后你嫁人,我保准比他还严。”
赵乐笑,摊开涂蔻丹的手瞟了眼:“那便提前谢过哥哥了。”
赵祯不爱搭理她不走心的道谢,嘴硬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擎等着吧!”
赵乐又是点头又是附和:“对,哥哥定能抱得美人归。”
转脸暗道:能成才怪。
.....
芍香院,魏韵难得从屋子里出来。
暖风熏过面庞,她觉得肺腑不似前几日瘀滞憋闷,此刻呼吸通畅,整个人宛若重新活过来般。
嗅着花香,听到鸟鸣。
“是廖嬷嬷带回来的鹦鹉,夫人看过后便叫人挂在树上,说是给侯爷的礼物。”
魏韵咳了声,拿帕子掩住唇。
“娘给爹爹买鹦鹉?”
顾氏经常抱怨信阳侯玩物丧志,庸碌窝囊,对他不争气的爱好素来看不惯,何谈主动采买。
魏韵好奇,裹了件粉色披风去到正院,刚跨进月门便看到那铜编笼子高悬在桐木枝上,五彩斑斓的鹦鹉安静地啄食,听到脚步声抬头定住。
眼珠咕噜噜一转-----
“姑娘真俊,姑娘真俊。”
魏韵扑哧笑起来,边笑边咳,脸也涨的通红。
芍白与她说道:“鹦鹉嘴巴可甜,看到姑娘就说俊。”
“宝相寺的鹦鹉,怎养的如此油嘴滑舌?”
芍白没说话。
信阳侯未归,正院榻上坐着信阳侯夫人顾氏,魏含璋换了身常服,坐在紫檀鹤纹圈椅上。
魏韵进去时,两人正说起赵妃一家。
“家中才出个贵人便蹬鼻子上脸以为自己够得上了,竟敢张嘴问阿玉,也不看看自己是何德兴,配不配得上。”
顾氏被气笑,喝了口茶又道:“阿玉的事我懒得插手,你看着办便是,只别叫他们赵家觉得咱们侯府可欺。”
有道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信阳侯府蔫了几十年,却还是端着世家的排场,轻易不低就。现下魏含璋入仕,侯府重新崛起,顾氏乃至整个家族跟着水涨船高,仿佛回到当年鼎盛时,门庭渐暖,自然更加瞧不起寒门庶族。
魏含璋连日来昼夜不休,方才坐定又闻南边暴雨决堤,地方及工部官员人人风声鹤唳,前上峰已然被召至御前问责,走时托付家人来寻魏含璋,想求他想办法。
魏韵唤了声兄长,走到榻前坐在另一侧。
顾氏将手边的软裘递过去,盖在她膝上,语气变得温柔:“今日脸红扑扑的,看着气血不错。”
魏韵抚着脸,唇翘起来:“我自己也觉得舒坦,这回的药吃完后,浑身有了劲儿,走到您这里竟也没觉得累。”
魏含璋将要起身离开,魏韵忽然问道。
“姐姐会嫁给赵家郎君吗?”
魏含璋复又沉下身去,语气严肃:“不会,莫要听风是雨。”
魏韵自小便害怕他,旁人会因为她生病而有求必应,兄长不会。他严谨端肃,事事讲究对错,不姑息不纵容,是个很难让人亲近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