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君,听说宁王殿下即将归京了。”
李灵洲闻言一愣,他接过帕子擦擦额头上的汗珠,随意将右手握着的长枪甩回武器架,笑着对前来报信的小厮青鸾道:
“那可真是好事一件,叫许管家准备车马,咱们搬回宁王府去。”
他顿了顿,又道:“等等,我去写个帖子,你顺便带走派人送去何家给何小郎君。”
李灵洲说到此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之色:“本来这寺外山上百花盛开,昨日才下了帖子想叫何家弟弟来赏景,这下是不能够了。”
青鸾连忙想上前安慰:“公子……”
却见李灵洲眉目一转,笑意盈盈的打断他:“青鸾。”
青鸾被他打断随即反应过来,回道:“是,主君。”
李灵洲伸手接住一片不知从来吹来的花瓣,边走边叹道:
“不知妻主何日进京,路上可还安好,前年那批刺客竟然还没抓到,要是妻主再出什么意外,我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青鸾看自家公子这幅故作悲春伤秋样子和,抖了抖身子,随他进了禅房拿回帖。
李灵洲这一世出生在女子为尊的祁凰国,是开国元勋镇国公李家的嫡子。
他的母亲十年前大胜归朝,没想到在路上被埋伏,死在半道上。
父亲安河郡卿闻此噩耗郁郁寡欢,对他这个不能继承家业的儿子不闻不问,刺客都没调查清楚,就随母亲去了。
李灵洲打小就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倒不是觉得自己特聪明什么的,而是他脑子里总有些奇奇怪怪的所谓“常识”。
比如他知道自己原来那个世界有个专门用来形容他现在这种情况的词叫“穿越”。
比如他觉得女人顶门立户的同时,他作为男人也应该出门闯出一番事业,否则将来会被人嘲笑是吃软饭的。
然而现实是在他所处的世界里,男人们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个大家公子随意抛头露面更是会被耻笑没教养不守男德。
幸而李灵洲作为镇国公仅存的血脉被授予了康顺郡卿的爵位,这么多年来一直被皇家喜爱庇护,让他可以随心所欲的活着,甚至比宫里的皇子们更自由。
如果李灵洲真是个天真烂漫的小男孩,估计真会对皇座上那个好姨母感恩戴德,喜滋滋就献上自己身上的虎符了。
然而皇帝既然为了名声对他使用怀柔政策,他也乐得装傻充愣死死握紧自己手中的兵权不放。
开玩笑,皇帝给他这么一个封号,可以称得上明示了。
他这么一个无依无靠的小男孩,手里再没了镇国公那二十万大军做支撑,怕是马上就会被皇城这些势利眼拆皮剥骨吃干抹净了。
过个几年谁还会记得他这个绝了户的镇国公嫡子。
就这么僵持了数年,前年眼见李灵洲到了及笄之年,皇帝就迫不及待的将他赐婚给父族不显基本与皇位无缘的五皇女为正君。
而这位因为赐婚被封宁王的五皇女,最为人称道的就是她的武艺。
巧的是,就在他们新婚之夜传来前线战报,邻国进攻。
宁王连洞房都来不及,就接了圣旨连夜带着兵符去接手镇守北疆的镇国铁卫。
有镇国铁卫的二十万大军在,北戎节节败退,很快就投降撤军了。
只可惜,宁王带着商议赔款的北戎使团在回京途中竟然也“意外”被刺。
想到此处,端坐于马车内的李灵洲忍不住摩挲了下手中的念珠。
当初他暗示何叔母在回京途中对宁王动手,没想到她心口中了毒箭还能拖着一口气跑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皇帝嘴硬非说她的好女儿只是失踪,又表演了一番爱女之情与对他的怜惜。
李灵洲非常配合,陪她表演了一波对宁王的一往情深,并且表示哪怕受人唾骂也要替妻子尽责,要抛头露面去北疆。
皇帝又是一番唱念做打,毫不犹豫的否了他的奏请。
李灵洲自然明白,这位是怕他离了京都后二婚带着北疆的兵权嫁进某些大家族,联合她那些蠢蠢欲动的女儿。
李灵洲没法子,只能再次蛰伏起来,又说要为妻主祈福,离开了那遍布皇帝眼线的宁王府,搬到京郊的白马寺。
李灵洲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心中冷嗤,面上却一副即将见到归来妻主的期待欣喜模样。
可恶这宁王居然命大至此,该说什么?
她们赵家人不愧是天潢贵胄、皇命在身,有神明庇佑?
同样是得胜归来被刺,他亲娘就一命呜呼了,她姓赵的还能活着回来。
他转了转手中的念珠。
只可惜,宁王活着的消息泄露的太晚,事到如今他想再在回京途中不露痕迹地设伏已经迟了。
没关系,不过区区一个宁王。
待那人归来,让人悄无声息死去的方法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