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德尔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中小巧的玻璃瓶。秘银的瓶颈装饰翘出微弧的圆角,并不硌手,却依旧带来了令人心浮气躁的触感。瓶中的魔药静静地闪耀着琥珀色的光芒,需要用上一点力气才能打开瓶塞,闻到其中甜腻的、会让任何人都情不自禁喝上一口的气息。
银矛尖塔顶楼神秘傀儡师低沉的声音如同附着着云雾缥缈的魔咒,一遍遍在他耳边回荡——
“让米瑞尔喝下它吧。”
“你我就能够得到上乘的傀儡,尽情品味她的美。”
里德尔倾斜瓶身,小心地倒出了一滴琥珀色的液体,开始尝试着用另一种方法去解析其中的成分。
即使他多次试探,自大的傀儡师也并没有愚蠢到随便透露这道专属于他的秘密,只是故作高深地将其称为是天降的赐福。
“对起源的探索是一件危险残忍的事。他们肆意玩弄践踏魔法师的身体与灵魂,只为追寻一条不可能实现的道路。”赛尔维斯压了压宽大的帽檐,交叠起双手,虚假的身躯灵活到看不出任何违和感,“——我知道,我当然知道,那条道路的尽头,是毁灭一切的亘古黑暗。”
琥珀色的液滴在银白的火焰中消失殆尽,依旧没有留下任何可供参照的残骸。里德尔重新拿起玻璃瓶,把它放回隔绝窥探的密封匣中,随后将摊开的笔记本写满字迹的当前页撕掉,悬着羽毛笔沉思了片刻后,开始拟下新的方案草稿。
保持耐心与谨慎,避免大意地想当然,全面地考虑所有有几率发生的最糟糕、最离奇的突变,不去轻率相信任何人直接抛出的结论。这是曾经的失败经历给他带来的宝贵教训。
他必须将失控的局面重新掌握回自己的手心中。他必须好好处理这个名为灾星的麻烦存在。
一面纸很快就被填满,他暂时合上笔记本放在一旁,转而开始处理手侧的工作信件。
一切都看似向着最好的预期在发展。
远离战场的普通麻瓜们广泛知晓了突兀参战的名为巫师的危险存在。他们开始感到惶恐。他们开始幻想战争结束之后,巫师是否会变成压在他们头上高高在上的存在,无能力的自己若是哪天不幸惹怒了强大的巫师,不幸沦落到了他们手中,是否将会遭受残忍的对待。
不知道具体是哪里发出了第一声抗议,“国家应该负责控制好每一位危险的巫师、尽力保护好普通民众安全”的言论迅速开始蔓延,隐隐呈现出一种普遍的大趋势。在甚嚣尘上的紧迫感中,第一起巫师误伤事件终于在数名情绪紧绷暴躁的麻瓜手上发生了。
随后是第二起,第三起……当察觉到巫师并不如他们想象中的那般无敌之后,某种阴暗的暴虐情绪与微妙的嫉妒心理开始暗暗滋生。
他们痛恨超凡的力量,因为他们无法拥有这份力量。
巫师们则通过报纸接收了这股无孔不入的压力。他们开始变得空前团结,他们激烈地探讨着麻瓜丑陋的嘴脸,似乎从这一刻开始,所有人都亲身经历了那悲惨血腥的猎巫时代。
没有人有闲情去思考,那些遭到麻瓜袭击的巫师为什么会在如此紧张的氛围中毫无防备地出现在麻瓜的街头。
他们只会理所当然地去想——
“凭什么我们不能去那里?”
“凭什么我们必须一辈子躲躲藏藏?”
“错的明明是驱逐我们的麻瓜!”
大多数人都是从众的。他们没有坚定的思想,听着外界的话语便开始随波逐流,当权者喂什么,他们便吃什么,以至于无人能够分清他们的行为到底是发自内心真的想要这样,还是在某种刻意的引导下说什么便是什么。
无趣。
就像一副本该被细心打磨的多米诺骨牌,形状、重量、角度都等待着精心调整,以确保它们在倒下的瞬间能够呈现出最完美的轨迹——而现在却被简单地一巴掌掀翻了。
里德尔不曾料想过,邓布利多沉默后的巫师界竟然会如此无趣。
他迅速地翻过一份又一份无意义的报告,随意地将它们抛开,直到翻到了印有布莱克家族纹章的信件。
让我来看看胆大包天的布莱克女家主究竟会如何卑微地祈求我的原谅。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挑开封蜡,展开信件。
带着金粉的墨水在红醋栗的信纸上组成了一排令人无法理解的单词——
「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要将霍格沃茨送给黑魔王。」
?
什么玩意?阿布拉克萨斯要送什么?
里德尔不可置信地将短短的一句话翻来覆去读了五遍。
他召来双面镜,用几乎要敲碎镜面的力道开始急切呼唤另一侧的人。
“午安,汤姆,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意气风发的铂金脑袋冒了出来,异域风情的背景似乎能够穿透镜面,让那股浓重的香料味跨越千里送入他的鼻腔,“我正在积极筹备合作呢。”
“我只是突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