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处整理袖口的手顿住,那人漫不经心地继续整理:“肖太尉莫不是老糊涂了,姜太傅已去世五年。”
“不,”肖政山摇头,目光灼灼,正色道,“准确说,我看到了一个与她神似的人。”
那个婢女无论是容貌、神态,都与姜芷很像。
姜芷给人的印象很深刻,那是常人模仿不来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注意到阿止的缘故。
“那也只是神似,你我都清楚,姜太傅死了。”那人声色发冷,窗外掠过的清风似乎也冷了几分,“她活着尚且做不了什么,一个神似之人,又有何惧。”
肖政山叹息,眸中不自觉浮出几缕忧意:“但愿吧。”
那人不以为意,又扯出另一个话题:“听说,燮河的匪乱解决了?”
“谢宁川派了凌斐恣过去,本来是可以拖住一段时间的,”肖政山抬眸盯着暗处,目光森森,“陈咲打不过,燮河的人几乎都折了。”
阴暗处传来衣物摩擦声。
那人站起身,露出一只翠色扳指。
“折了便折了吧,后面的事你知道该怎么办。”
肖政山觑见那只扳指,瞳孔一缩,连忙垂下眼睑,起身作揖:“是。”
……
皇宫,御花园。
谢稟站在湖边,垂眸望着一湖波光,下弦月倒映在湖面,水纹模糊了月影,也模糊了他眼中的神色。
身后响起脚步声。
他没转身,知道来人是谁:“回来了。”
张辛夷俯身:“圣上。”
谢稟幽幽盯着湖面,没什么情绪道:“皇兄如何?”
张辛夷撩袍跪下,一五一十交代自己减轻的那几个板子:“今日是王爷用药膳的时间,老奴便自作主张减轻了剩下的五板子,请圣上恕罪。”
“起来吧。”
谢稟无意责罚,谢宁川腿疾一事他曾目睹过,知晓温养不易,便不追究张辛夷自作主张的事。
张辛夷站起来,臂弯里搭着拂尘,想着在王府里见到的人,踌躇几许,听到谢稟的话传过来。
“你想说什么?”
他面上划过一丝惶恐。
“圣上,老奴今日见到一个人,”他掀起眼皮,快速觑了眼谢稟的神色,见无异状,才大着胆子继续,“那人,与姜太傅有八九分相似。”
“放肆!”
头顶骤然落下一声暴喝。
张辛夷当即跪下:“老奴知罪!”
谢稟转过身,眸中盛着阴翳,盯着地上伏跪之人,似有火光跳跃。
“此事皇兄是否知晓?”
张辛夷冷汗涔涔,不敢隐瞒:“老奴打听过,那婢子原先是干些粗活的,数月前受累被刺客误伤,王爷便提拔她上来,如今在跟前伺候。回宫前老奴曾试探过王爷,王爷对那婢子的事,是知情的。”
谢稟抿唇不语,脚步微转,仰面朝着湖水,深呼一口气:“十日后的家宴,叫皇兄把那婢子带上。”
“是。”
“还有一事,”谢稟偏头,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张辛夷,“起来吧。胡太医的事,查清楚了?”
“谢圣上,”张辛夷起身,恭敬地弯着腰身,“查清楚了,派去燮河平乱的武官重伤回来,王爷请了胡太医救治,这会子想来是无事了。”
谢稟微微眯起眸子,指腹摩挲着腰间的玉扣,略微沉吟:“武官……朕记得是派的宁远将军吧,此人武功不弱,区区匪寇,何人能重伤他至此?”
张辛夷不知其中关系,敛眸道:“老奴惶恐,此事还需等宁远将军醒来,燮河那边王爷派了凌斐恣过去协助。”
“罢了,”谢稟拂袖,抬脚往御花园外走去,“去宁安宫。”
“是。”
……
宁安宫,后宫之中除去皇后的栖梧宫,便数宁安宫离承乾宫最近。
且宁安宫目前只住进一位娘娘,是那位进宫已有半月的祺嫔,被谢宁川罚进宫看守谢稟的花柠。
谢稟登基至今,后位一直空悬,朝中大臣多是起了活络的心思,奈何谢稟油盐不进,纳入后宫的女子不过数位,算上花柠,也就四人而已。
而花柠进宫的半月,谢稟几乎夜夜宿在宁安宫,这一举动,无形中给花柠拉了不少麻烦。
宁安宫这边,得到通传的宫女疾步走到寝殿,彼时花柠正对镜卸妆。
花柠从铜镜里轻飘飘地看了眼捉急忙慌的宫女:“出了何事?”
宫女快速缓了一会儿:“娘娘,圣上来了!”
花柠梳头的手停住,掀眸望向窗外的夜色,眉心微拢:“将至亥时,圣上怎的会突然过来?”
谢稟来她这处,通常都会在戌时前到,今夜戌时已过,未见人来,她便以为谢稟不会过来,叫来宫女准备沐浴歇下了。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