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笼罩,月影淡淡。
有风从窗外吹来,烛台上的火苗在风中摇曳。
持杯之人淡饮杯中清酒,并拿起酒壶将放在自己正对面的瓷杯斟满。
“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
闻声,一个人影从屏风后走进来,眸色平静的望着正在饮酒的马氏,“我的两位师兄是你引入府中的?”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沈婳。
在林藏他们去对付夜魅时,她即刻出发,并在途中开启了法阵,因而避灵丹再也无法屏蔽她的灵力。
“是,不过他们不是第一批,我引入过道士、法师、高僧,可无一例外全部都输了,最终只能被我吞噬,不知道你是哪一种?”
马氏抬眸,浅笑着看向沈婳,若非用神识扫过,可以清楚的知道对方身份,单凭外貌实在不会认为她便是幽怨之气汇聚而成的鬼母。
“你引他们进来是为了对付自己还是为了对付夜魅?”沈婳走过去,坐在了她对面的凳子上,手拿起酒杯轻轻的摇晃着。
“都有。”马氏红唇上扬,一杯酒入腹,喉头残留着一丝灼热,可她却浑然不觉,再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所以那些人一半被她吞噬,一半被我吃了,自那后她防的很紧,尤其是是即将临盆这一年。”
这话沈婳并不意外,她眸色微动,放下酒杯,一双清澈的眸子扫向马氏,“既是夜魅,可腹中却又有鬼子,而夫人则是凡人之躯,实在令人困惑,我猜,是夫人外出前往庙王山返程时被夜魅吞噬,彼时她正好怀孕,至于鬼子,是你放入的吧。”
“没错,是我,养魂之法是我们马家祖上传来的禁忌,我不忍曲繁日渐消瘦曲家分崩离析,所以亲自调制断魂汤,但我不确定能否成功,只能自己饮下,可那时我并不知道自己有孕在身,是龚兰若买通大夫 隐瞒了这件事,等我知道时已经晚了……”
到了那个地步,马氏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不想她腹中胎儿根本承受不了断魂汤的阴邪之气,出生后便夭折。
因为她几近崩溃,发了疯的大量服用断魂汤,导致精神失常,曲繁看着却没有阻止,反而四处寻求偏方,最终在一个邪道士手中拿到了完整的断魂汤配方,至此,她成了第一个饮下此汤的人,成了鬼母。
成功后,曲家财运畅通,解了当时危机,马氏心有不甘,将逝去孩子魂魄放进了龚兰若腹中,让魂魄吞噬还未成型的孩子,即便没有断魂汤,靠着她自身的力量,也能将鬼子养起来。
不想,龚兰若感觉到了腹中有异动,怕马氏报复,于是前往庙王山祈福,清除身上邪气,可在回程时遇到一受伤的女子,她好心救助,反被女子吞噬。
但因执念太深,夜魅受其影响,化成她的模样回到曲府,自此足不出户一心养护腹中胎儿。
后来曲繁太过贪婪,怕曲家的繁荣只是一时绚烂,于是开始不断纳妾,养魂孕育鬼子,让曲家长盛不衰。
“我把一半力量赋予了那个孩子,却没想到它竟越来越强,这府中一半养魂得来的力量都流入它那儿了,鬼母早晚会异位。”
“说你和龚兰若,不,是和夜魅之间的争斗,都只是为了那个孩子?”
沈婳一言,竟让马氏勃然大怒,她一掌拍在桌子上,将杯酒震碎,酒水顺着桌沿滴落,“那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宝贝,就算是用我的命去换他活着,我也心甘情愿,可她一只魅凭什么还想占据我的孩子?不过区区容器罢了。”
被称之为容器的夜魅,何尝不是因为龚兰若的执念对孩子产生了异样的情愫,否则怎会任其在自己腹中蛰伏八年,甚至让她痛不欲生。
但不管是哪种情况,曲府这一切都该就此了结。
“你既然有心终结这场祸患,又为何要对那些修士动手?”沈婳眸色一冷,手腕上的双镯散发出微光。
马氏勾起一抹艳丽的冷笑,“我从不会束手就擒,除非你有足够的实力,今夜你是与他们一般埋骨于此,还是终结曲府这场浩劫?”
话音一落,马氏袖手一挥,房间中的烛火瞬间熄灭,阴邪之气侵体而出向沈婳袭来。
沈婳反应极快,起身向后退去,没入到黑暗中,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整面墙壁被冲开,顿时瓦砾齐飞烟尘四起。
响声过大,引来府中下人围观,想靠近却被骇人的力量震开,无人敢进一步。
烟尘散去后,月影下,马氏缓缓升空,她双脚被黑气缠绕,渐渐化为了六条巨大的漆黑触手,隐隐可见地面显现出如同脉络一般的黑线,这些正是盘根在曲府地下的邪气,此刻正与马氏的身体连接。
无数亡灵从裂缝中飞出,张着血盆大口、哀嚎着、嘶吼着、哭泣着、悲鸣着,马氏微微抬手,漫不经心的朝着沈婳所在方向一指,亡灵发了疯的冲向她,朝着她撕咬而来。
见状,沈婳迅速祭出双环,变化掌印间,双环成倍增大,发出夺目溢彩,随着一声嗡鸣,极速想飞来的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