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不了你,这些都要看你自己。”
沈婳语气清浅,好似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人间百态于她只是过眼云烟,仙途漫漫,注定她不会为谁停留,更不想左右他人想法。
话音落下,无名嘴角噙着一抹苍白的笑意,有些苦涩,也有些失望,他从不认为自己有一天会如此渴望一个人的怜悯。
只是这份怜悯终究不会降临到他头上,他虽清楚,却还是会失望,会落空。
“无名。”或许是看到他突然黯淡的眼眸,沈婳放下手中的药材走到他面前,用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看着他,“这大千世界何其玄妙,你所看到的不过冰山一角,既已得无上剑术,为何要将自己困于弹丸之地?”
这些话从未有人跟他说过,自他知事起就被带到了七杀营,每天都得接受非人的训练,七日就有一次大排练,让他们同龄者自相残杀,唯有最后的胜出者才免于一死。
就这样日复一日,直到他闯过了七杀营九十九道关卡,成功拿到七杀令,本以为那会是噩梦的结束,却没想到只是开始。
成为合格的杀手后,他每天都活在担惊受怕中,只要片刻不留神都有可能成为他人手下亡魂。
那时即便是睡觉他都睡不安稳,随时都将佩剑握在手中,但凡听到一点动静就会立即惊醒。
因而他从未想过可以像现在这样过几天平静安宁的日子,要不是沈婳将他体内的七杀绝命功散去,他会一直被七杀营操控,永远都别想逃离,就算最后只剩下一具躯壳,也要榨干他所有的一点价值。
上次被伏击,他已然抱着必死之心,准备与他们同归于尽,是沈婳救了他,将他从绝望的深渊中拉出来,自那日起,他便决定永远追随她,保护她。
可沈墨一番话却让他意识到他们之间存在着的不可逾越的距离,长生,是多么遥不可及的两个字,以前都只是在话本或是民间传闻中听说过。
他并不认为这是沈墨在胡言乱语,在沈婳身上他看到了太多的不可思议,所以他相信,正是因为相信才会害怕,才会不知所措。
乱七八糟的情绪涌上心头,让一向冷漠平静的杀手乱了心神,千言万语到底还是未曾说出口,他别过头去,看着院中的景色,“我不叫无名,我叫归白夏。”
说完,他一个闪身,化作一道黑影翻墙而去,消失无踪。
沈婳不觉摇头,耸耸肩,回到炼药房继续炼药。
上次急于求成,效果并不好,这次她要准备充分才行,务必要成功。
做好所有准备后,傍晚时分,沈婳将三元丹服下,盘腿坐在床上闭目凝神。
一天一夜过去,院中落叶飘零,又被风卷走,发出沙沙的声响,挂在门口的灯笼不停的摇晃,药园子里的药材一夜间飞速生长,已然有开花之势。
靠在大树上的归白夏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心中既忐忑又带着某种说不明的期许。
“这次娘亲要成功突破了。”坐在树干上晃着两条小短腿的沈墨乐呵呵的笑起来,感受着万物灵气涌现,渐渐冲向沈婳所在房间。
听闻这话,归白夏指尖微动,神色复杂的看向茅屋。
他知道突破成功意味着什么,可他也清楚这是沈婳所追求的,自己无力干涉,也不能干涉。
“来了。”
突然,沈墨激动的开口,两手一撑一跃而下,满脸惊喜的走到茅屋前。
归白夏被他这话吸引,也跟着靠近,可当他才靠近分毫,却明显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推开,任由他如何调转内力都抵挡不住。
灵气汇聚,万物复苏,这等奇景凡人肉眼看不到,但能清楚的感受到,归白夏放弃继续往前,心中唯有震撼。
刚打坐恢复灵力的成如风推开门,瞬间被一股涌来的灵气逼退,他大惊失色,祭出个防御法器才勉强出来,看着周围的光景,他不觉咽了口唾沫,“前辈这时要突破了?”
沈墨点头:“嗯。”
“突破什么境界?这架势该不会是……”
他被自己的预设吓得不敢说下去了,不想沈墨却抬起软萌可爱的脸,笑着说:“炼气凝神。”
“啥!?炼气凝神?”成如风一口唾沫差点给自己呛到,眼睛瞪的跟铜铃似的,看他如此震惊归白夏表示:“很厉害?”
成如风苦恼,干巴巴的说:“倒,倒也不是,入门而已,只有突破炼气凝神境界才算真正的迈入修仙门槛,我都炼气凝神三阶了,前辈才突破,这……”
这哪是前辈啊!
当然这话他可不敢说出口,何况他也知道,沈婳虽然境界看似不高,但确实比他强多了,就她灵力运用,自己八匹马拉着都追不上,有的人就是天生资质高,灵根强,羡慕不来。
再说这只是突破炼气凝神境界都有这架势,后面简直不敢想,要知道他当时可是毫无察觉时自个儿突破的,压根不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