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发现江才尽躺在沙发上,已经盖着外套睡着了。
程姿了愣了愣,随后蹑手蹑脚地回了次卧,找到画本,踢掉拖鞋,光着脚板子进了客厅,坐在江才尽对面,握着铅笔伸直胳膊对着人比划了两下,然后开始落笔。
笔尖落在素描纸上沙沙作响,楼下是人间烟火处的各种叫卖声,窗户关着,并不扰,吆喝的音调倒像是在唱歌,沙发上躺着的人正在熟睡,呼吸清浅。
约摸十五分钟过后,程姿了才停下手中的笔,曲腿在沙发上,举起画本和江才尽的脸作着比对。
“画好了吗?”
程姿了手一抖,抬起眼,“你醒了啊?”
江才尽从沙发上坐起身,把只飞行员玩偶垫在身后,揉着太阳穴,“刚醒,我能看看吗?”
程姿了“唔”了一声,然后走过去,把画本递给江才尽,坐在沙发扶手上,“怎么样?比起我高中那张速写好多了吧?”
“嗯。”江才尽应了一声,询问道:“我可以看看前面的吗?”
“可以啊。”程姿了伸手替他往前翻了一页,略微低着头,“这个就是你卧室的颈椎,画得够标准吧。”
“还有这个,是我们大学南门外一对卖章鱼小丸子的聋哑人夫妇,我第一次吃章鱼小丸子就是被我舍友带着在他们家买的,特别好吃,所以当时还学了一段时间的手语,不过现在已经忘光了,就记住了一个。”程姿了右手拇指弯曲了两下,做了个手语动作,笑着说:“谢谢的意思。”
“还有这个,是我一个舍友,工作一年后南下读研究生去了,那天我去火车站送她时画的……”
“这仨,我大学舍友。”程姿了指着三个穿学士毕业服的女孩子,开始一个个介绍:“赵菁,海王大菁,特别会撩人,就是总满口黄腔。中间的姜甜甜,外号糖儿,人如其名,又甜又可爱,大学没毕业就跟他男朋友出国留学了。旁边这就是读研那位,宋时雨,据说他爸特别喜欢《水浒传》里的宋江,就给她取名叫宋时雨,不仅如此,她还属于我们宿舍的智多星。”
“这张,我们人体写生的代课老师,上课从来板着张脸,嘴角都不带提的,天天骂我们学习时似是而非,但下了课堂路上你跟他打招呼时发现他笑得还怪好看的。”
“这是大二那年春天,我跟我舍友从商业街买完零食过小路回宿舍,看见两边的梨花开了,就拿手机拍照,当时对面有个背书包的男生往过走,见我们拍照就低下了头,刚好拍上,我觉得挺好看的,就画起来了,现在原照片估计还在我网盘哪个疙瘩拐角里躺着呢……”
江才尽把那页翻过,偏头看着她,“你画了这么多,有送过别人吗?”
“为什么要送?”程姿了愣了愣,有些不明白:“我画的诶。”
江才尽不明意义地笑了一声,然后把画本合上,放在沙发上,站起了身。
程姿了视线跟着他,仰头问道:“不看了?”
“不看了。”江才尽回头,“你吹头发吗?”
程姿了这才摘下干发帽,咕哝了句:“没带吹风机。”
“我房间里有。”
“算了吧。”程姿了揉了揉脑袋,“天又不冷,一会儿就干了。”
“那你坐着我给你吹。”江才尽弯腰从她手中拿过干发帽,往卧室里走,“给你放次卧还是卫生间?”
程姿了扬声说:“挂卫生间吧!”
江才尽摆手,回卧室里取了吹风机,然后拔了个插座板,插在电视机下,把线拉长。
程姿了踩着地板换了个沙发坐,江才尽刚一回头就见她光脚在跑,“你拖鞋呢?”
程姿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指头蜷了蜷,“在卧室里。”
江才尽拿着吹风机,坐在沙发扶手垫上,左手捋了捋她的长发,“刚下过雨,不要光脚在地板上跑,脚底容易受寒,过来踩着我。”
“哎。”
程姿了垂目,江才尽回家后就换上了拖鞋,她将脚丫子悬空比划了两下,最后踩在他脚背上,暖烘烘的。
江才尽把风速和温度都调到了中档,然后给她吹头发。
在当代年轻人普遍饱受秃头危机的时候,程姿了那头乌黑稠密、有些自来卷的三千青丝就如同一匹华贵的绫罗宋锦,柔滑飘逸得惊人,散在床上就能铺满一枕头。
江才尽的手从她发间穿过,时不时勾上一指,那些青丝便如同一张温柔的蛛网,既留恋又绝情地从他指缝中溜走了,他干咳两声,清着嗓子又继续刚才的话题,“你在自己家,穿着鞋想跑想跳都可以,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地,我没那么容易被惊到,听明白了吗?”
好舒服。
“听明白了。”程姿了半眯起眼,抬指卷起耳旁一缕碎发,仰头看他,“不过我睡觉一点儿杂音都不能有,旁边有人呼吸重些我都能把自己气死。”
“不戴耳塞吗?”江才尽问。
“那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