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的时候,程姿了转进了艺术班,而江才尽,则毫不意外地进了理科实验班,此后连楼层都不一样了。
进艺术班后没多久,除过他们人物速写缺个模特,程姿了找过江才尽一次外,两人的联系就在写不完的作业和画不完的画像里潦草结束了。
在艺术班,程姿了花钱的速度直线上涨,所以假期开始前,她先去画室找周鹏老师借了几本美术教程,然后又瞒着她大伯父进了大厂做普工。
没有任何人帮忙,程姿了凭借自己那颗波澜不惊的心,想方设法地熬过了自以为最艰难的时间。
兼职包吃包住,程姿了白天上班,夜里抱着她的小台灯坐在阳台上练素描,然后领工资那天,程姿了就悲催地发现自己近视了。
她找班里戴眼镜的人,大概试出自己的度数,花了几十块钱在网上买了副眼镜,先凑合着戴进了集训班。
十二月三号,联考。
一月十七号,校考。
六月七号,高考。
至此,盛夏的花期彻底结束。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程姿了从商店借了个小推车,把她读了十多年的书全拉进废品站,换了七十块钱。
“我说——”张成蹊咬着雪糕,在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后停下脚步,“已经毕业了,咱能把校服换掉吗?”
“没钱,”被吐槽的人同样吃着雪糕,穿着一身宽大的三中校服,懒声说道:“我昨天刚卖完破烂儿,已经穷疯了,别在我面前提跟钱有关的事。”
张成蹊瞪着这个不可理喻的女人,“你不会还打算穿着这身去爬太华山吧!”
“呵,不止呢。”程姿了冷笑一声,“我还要穿着它给江才尽表白呢。”
张成蹊刚迈上斑马线的右脚猛一收回,她愣了两三秒,才用左手捂着自己的小心肝儿,边喘气边瞪着身边人。
“你吃东北虎长大的吧!”
程姿了竖起手指,“一日三头。”
张成蹊差点被她气厥过去。
程姿了从兜里抽出张纸,把手指上化掉的奶油擦干,然后连同包装袋都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这才揪起张成蹊的衣领,把她拽过斑马线。
张成蹊惊魂未定地看着她,“你认真的?”
程姿了点头。
张成蹊靠近她,低声道:“你知道江才尽考去哪儿了吗?在一块吗?大学搞异地?还是想养鱼?”
“我没指望和他在一起。”程姿了被她问得头疼,叹气道:“就是终于高考完了,总感觉不说清楚会后悔一辈子的。”
“大姐,你在我这里可是出了名的动手派好嘛!”张成蹊猛地跳开,两三口吃完雪糕,擦了把嘴,拽起程姿了的手就往前冲,并且威胁她道:“出去玩那天你绝对不可以穿校服!”
程姿了由她闹了。
一个小时后,程姿了站在试衣镜前,充满怀疑地看着她,“你确定让我穿成这样去?”
张成蹊摸着下巴,“你不觉得我眼光很好吗?”
程姿了沉默了会儿,“好怪。”
“万事开头难嘛。”张成蹊把她又往镜子前推了推,“你看这小红裙,多显白,还有珍珠肩带,多精致,再化个妆,我保证后天出gai你就是人群中最靓丽的风景!”
程姿了抽了抽右肩上的珍珠带子,一脸嫌弃,“反人类设计才对吧,硌得慌,谁喜欢?”
“你不喜欢吗?”张成蹊眨了眨眼。
“还好。”程姿了又拨了拨胸前的吊牌,瞥见那三位数,更加嫌弃道:“主要是太贵,买不起。”
“你妈……”张成蹊顿了顿,才指着试衣间,催促她道:“那确实有点儿贵,你先换了,我们先接着逛,去别家再看看。”
“算了吧,逛街太费脚了。”程姿了钻进试衣间,麻利地换上自己的校服,对着张成蹊说:“我还是觉得这身最舒服,毕竟还要爬山,谁家爬山穿裙子,还是那么高的山,晚上不得冻成标本。”
张成蹊嘟囔了一声:“那你总不可能把校服穿一辈子吧。”
程姿了沉默片刻,“等过两天,陪你们玩完后我就去找个兼职,到时买件新衣服,先去见你好不好?”
“什么意思?”张成蹊脚下一顿,“你妈这是不管你了吗?”
“不知道。”程姿了摊手,“反正我也不指望她管我。”
“知了。”张成蹊挽住她,小声道:“我只是提个建议啊,你要不主动联系下你妈妈,毕竟是亲母女,干嘛非得把关系闹得那么僵。”
“再说吧。”程姿了被满街模糊而又绚丽的霓虹灯刺得眼睛酸涩,她皱起眉头,将目光落在前面路人的身上,“我现在没空想这些。”
“那你在想什么?”张成蹊问。
“想江才尽。”程姿了说。
“你,”张成蹊突然装模作样地甩开她的手,怒道:“你跟我逛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