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终于看清小区门口的保安大爷时,程姿了顿时犹如看见自家亲人般,就差热流盈眶了。
“就这里,”程姿了一手解开安全带,一手指着前面,表现不能再明显了,“你停那儿就行。”
江才尽没吭声,把车停在路边,刚停稳,就听见副驾驶的开门声。
“知了。”
江才尽突然开口,程姿了倾身的动作一顿,她还抓着门把手,转过头看向身边的人。
出了公园,程姿了就把眼镜摘掉了,因此从见面到刚才,她都是模模糊糊地盯着江才尽的轮廓,这会儿离得近了,才终于看清。
江才尽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眉头微皱,眼白上布满了红血丝,不知道熬夜熬了多久,颧骨处的口罩压痕依稀可见,这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疲倦。
程姿了也曾有过睡眠不足的一段时间,她知道那种痛苦,所以后来无论有多忙,都必须保持每天八小时充足睡眠。
江才尽现在这个样子,她以前从未见过,因此心不由自主地抽疼了下。
虽然再见面时,江才尽的行为有些“越界”,但退一万步来讲,重逢后这段难堪的关系里,始终是自己不太懂事,甚至有些无理取闹的意思在。
所以设身处地想一想,程姿了哪怕想要一个人想到肝肠寸断,对方若也是这般裹脚布样臭烂的态度,别说爱了,她当场就直接鞭死他。
而按照江才尽以往打碎牙和血吞的性子,怕是心中苦衷早已翻江倒海,如此看来,确实太过善良。
“你,”程姿了声音不由得跟着柔软下来,她问:“是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江才尽看着她,张了张嘴,像是在思考措辞。
“没事,你先说。”程姿了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越发心中懊悔,她松开门把手,刚在位置上坐好,劝慰的腹稿都打起一半了,便听对方轻声询问了句:“你能跟我结个婚吗?”
周遭空气瞬间变得诡异起来,程姿了眼都忘了眨,“啥?”
什么意思?得寸进尺吗这是!
“你能跟我结个婚吗?”江才尽目光落在她身上,把刚刚的话又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不,我的意思是……我听到了,没聋,真的。”程姿了瞪着眼,感觉手有点儿抖,不仅如此,脑子也是乱的,说话的嘴也是瓢的。
已经不是丢不丢人的问题了。
江才尽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在耳边回放着,程姿了甚至还数了数,总共八个字。
天爷啊,都这种时候了,她居然还有心情并且能够数清是八个字,要是写在纸上还可以加个问号呢!
程姿了试着把这句话的内容打乱重组,再捋清其中的意思。
大概过了有两分钟那么长的时间,她终于又偏头,不是很明白地看着他,“你妈追这么紧吗?”
江才尽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握了又松,他闭上眼睛,靠着椅背,长叹了口气,最后又睁开眼,看着前方,失笑道:“今年不定下来,大概就被踢出家门了。”
程姿了不敢相信,“你爸呢?不管的吗?”
“家里事我妈做主。”江才尽又说:“她也快到退休年龄了,身体不是特别好,我们都不敢太违背她的意思。”
程姿了一时无法将他口中的这个母亲与记忆中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女人联系在一起,她仿佛大脑宕机般,低声喃喃道:“更年期这么可怕的吗……”
“嗯。”江才尽点点头。
“我就是想跟你说说,”江才尽整个人又趴在了方向盘上,声音沉闷,“这件事你可以慢慢想,等有答案了再联系我。”
“我要是不答应呢?”程姿了问。
江才尽扭头,从臂弯里露出半张脸,他也没有看程姿了,只是低垂着眼,无奈苦笑道:“最多不认我这个逆子罢了,总不能打死我吧。”
程姿了这才注意到他右眼旁居然有道疤,明明以前还好好的,是什么时候落下的?
想到江才尽说过的话,程姿了心里蓦地一沉。
他家里人对他动手了?
是爸爸?还是妈妈?
正当程姿了胡思乱想之际,江才尽又突然开口:“时候也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程姿了有些乱,听到江才尽的话,下意识点了点头,然后下车关门。
副驾驶的自动车窗下压到底,程姿了忽然停住脚步,回身问了句:“为什么是我?”
“因为有些话,再不说出来,怕又是一个十年,所以我想赌一赌,输了不过是将原有的状态继续下去,但要是赢了……”江才尽仰着视线,眼中清凌凌的泛着微光,他语气坚定地说:“我就有你。”
程姿了看着他,感到又有些喘不过气,沉默了几秒,才轻轻开了口:“给我一些时间。”
“好。”江才尽点头,“多久我会等到答案?”
“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