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松了口气,然后她看着自己打的那个应该是“最高水平”的扭曲的死结,又沉默了。
最高水平竟然也只是勉强能绑住小学生……还是这种能绑不能解的死结。
真理有些惆怅,算了,大概我这个人就到这里了。
紧接着她又看向另外两个小孩跑掉的方向,果然,在她抓住这个之后,那两个小跟班也犹犹豫豫停下了脚步。
真理拎着“头儿”的后衣领——没拎起来。
真理:……
好尴尬,还好那几个小孩都低着头,没人发现这个装逼失败的尴尬场面。
真理变拎为推,在身后推着双手被绑的小孩往长椅的方向走,又招呼那两个小跟班:“好了,你们两个也过来。你俩也真有意思……个人品德不怎么样,但怪讲义气的。”
降谷零的手臂上还有淤青,短裤没遮住的小腿上也有着不同程度的擦伤,不过最大的伤口还是右手上蹭破的一片,现在还在流血。
降谷零默默地看着真理。
这已经是他和真理第四次碰面了,他记得上一次碰面也是类似的情形,同样是自己被欺负,只不过当时真理没看到他。
连着两次都被真理撞见“打架”的场面,降谷零有点尴尬,十多岁的小男孩正是看重自尊的时候,比方说,如果不是被明美拉着,他也不会第二次去宫野医院。
降谷零知道,自己的长相跟别人不一样,只要去过一次医院,那些医生就会知道自己是被别的孩子欺负了,所以他一向是能不能去医院就不去,不得不去的时候也只会说是自己主动跟别人打架。
但是宫野艾莲娜不一样,降谷零不想给艾莲娜留下不好的印象,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天天打架的坏孩子。
他有点担心真理会告诉艾莲娜。
降谷零沉默地盯着自己手上流出的红色血液。
明明艾莲娜告诉过他,自己和别人没什么不同,他也这样告诉其他人,可是事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他还是在不断地被同龄人找麻烦。
“安……降谷君,来这里。”
天天安室透安室透的,真理差点把人名字叫错,还好她反应得快。
真理从书包里翻出卫生纸和矿泉水,一屁股坐在长椅上,招呼安室透过来处理伤口。
真理只有卫生纸还能勉强用用了,这年头没几个随身携带医疗用品的高中生。
一方面现在的学校都有医务室,各种医疗用品非常齐全,没有自备的必要;另一方面艾莲娜也不是那种会在她的包里放创可贴的人,艾莲娜很尊重她的隐私,不会随便动她的包。
至于手帕?对不起,随身携带手帕是日本人的习惯,真理没有,卫生纸都还是她从厕所扯了没用完的。
被叫过来的三个小孩站在真理面前也不安分,为首的孩子还在挣扎着想解开手上的领带,另外两个人正想伸手帮忙,被真理一眼扫过就默默缩回手。
小孩子,不辨善恶是天性,欺软怕硬遵循丛林法则也是天性。
平常在家里都是被娇宠的孩子,猛然经历了社会的毒打,突然遇见真理这种跟小孩子也计较的强硬作风,反应不能之下一个赛一个的乖。
真理一眼过去,连被绑着的那个也缩了缩脖子。
真理打量了他们几下:“说说吧,你们是怎么想的,往人家头上泼油漆。”
“那个穿白衣服的,你先说。”
真理眼力不减,一眼挑中了三人里最胆小的。
“我们……”
穿白衣服的小跟班是当时第一个窜出去的,他早在看到真理时就慌了,看到真理抓住了他们的“头儿”,更是慌上加慌,腿都僵硬得动不了。
是的,他并不是为了朋友义气而留下的,只是生理条件有限,腿软没跑掉而已。
后来再一看真理绑人的熟练程度,就更怂了。
这会儿他低着头偷偷看了一眼还在跟领带做斗争的“头儿”,吞吞口水,嗫嚅道:“我们是好心好意……”
“好心好意?你们表示好意的方式是往人家头上泼油漆?”真理把卫生纸递给安室透,让他擦擦血迹,自己转身朝着三人的方向,反问道,“我看起来像是很傻的人吗?”
三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真理也不在意,自顾自地接了下去:“哦,可能是我毕业太久,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想法。”
“这样,我往你们头上泼点,你们也感谢我一下怎么样?毕竟我可是好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