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不想教坊司中的女子被无名无分的带走,故而冒险多问一句。
未料君侯当面直说要纳宋时安为姬妾,她满脸欢喜,连忙拉着宋时安向君侯道谢:“婢这就替她收拾,不知君侯何日来迎?”
陆君乾挑眉看向跪在秋娘身旁的宋时安,笑道:“今夜!”
宋时安猛一抬头,人彻底懵在原地。
她还没回过神,便被陆君乾一双有力的大手从地上扶起。他的手常年习武,布满老茧,宋时安一愣,迅速甩开他。
陆君乾被她一拂,并未生气,反倒有些玩味地看着宋时安:“你叫什么?”
宋时安懵了,下意识回了句:“宋时安。”
今夜接自己入府?还要纳为妾室?
她结结巴巴的低声说了句:“君侯,今夜怕是不妥……”
陆君乾宽大的袖袍将她一拽,宋时安没站稳跌入他怀中。她呼吸一滞,不由得攥紧衣袖,眼眸微颤,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
张越瞪大眼,而后火速向君侯行礼道:“述州乃君侯属地,一个舞姬而已,君侯自便……”
冯岩素日知主公治军严明,军营中从不近女色,他料想君侯是为查此女身份才出此计策,故在旁圆场道:“君侯看中,纳妾自也要尊礼。只是这姑娘无父无母,教坊又鱼龙混杂,故而今夜带回。”
张越连连在侧点头道:“是,是,冯大人所言极是。君侯自不会委屈姑娘,今夜接姑娘入府,是不愿姑娘在教坊再遭磋磨。”
秋娘上前道:“那婢稍后将宋姑娘的随身物件送至府上……”
秋娘话音还未落,陆君乾已然拎着宋时安向教坊外走去。
教坊外,述州城的百姓听闻君侯在席上相中一舞姬,要带她回府纳为姬妾,纷纷涌向教坊司,想看看这女子究竟又怎样的花容月貌,能令征伐数载的君侯动心。
宋时安心知今夜自己已无退路,她稍定心神后,眼底闪过一抹痛色,被陆君乾攥着的手腕轻轻挣扎两下。
陆君乾以为自己弄疼她,略略放手,却未料她趁机挣开,而后默默跟在他身后。
乱世中,并没有勋爵贵族要先娶妻,而后方才能纳姬妾的限制。不少世家贵族子弟未娶妻时房中就有不少宠姬,故而旁人对陆君乾的做法并无异议。
在他们看来,一个教坊司的舞姬,能得君侯青眼纳为妾室是天大的福分。宋时安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陆君乾高她许些,步速也快。宋时安几乎是一路狼狈小跑跟上他,冯岩与其余人则跟在他们身后,护两人从教坊离开。
教坊外,数千民众聚集在街道两侧,想一睹被君侯看中的舞姬是何容颜。
众人只见一娇弱女子紧跟在君侯身侧,满脸通红,一袭粉白相间的裙裾衬得她越发柔美,最难得的是那眉眼间一片澄澈,丝毫没有教坊舞姬待价而沽的打量。
很快,宋时安听见街道两旁的喧嚣声,有议论她容貌,有激动的向陆君乾问好,众人纷纷高声致以礼节,一路喧闹。
不远处,张越已然为她备好一车架,陆君乾一挥手,两侧的仆婢忙将宋时安扶上马车。陆君乾自己则翻身上马,径直向前走去。
直到宋时安上马车,她被吓出生天的魂魄才逐渐回到身体内。
不过片刻,自己只是帮秋娘解围,怎么突然被君侯看中?
她略略定心,坐定在马车中,在摇晃的马车上迅速运转大脑。
原本只想替秋娘解围,能与陆君乾搭上一丝联系,却这样轻易地进了他的宅院。
宋时安不知这究竟是好事坏事。也许对于真正的明逸而言,这是完成自己计划的大好时机,可于自己而言却绝非易事。
明逸虽丹田受损,但有自保的武功。可自己只是一个演员,虽然会挽剑花,但不吊威亚的情况下怎么会武功。
当年她最敬重的教授告诉她:“戏如人生,人生如戏。”
“你的眼睛,永远骗不了别人。”
她数次进出大剧组,数次角色被刷都是因为眼神戏!
那双眼眸未经世事,太过干净澄澈,没有制片人与导演想要的故事感。
宋时安很清楚,自己不是明逸,自己也不可能假扮她一辈子。
她怕露馅,然后万劫不复……
她听见后面飘来陆君乾的声音,出于试探,忍不住轻轻拨开帘子瞥向他,就看见他驾马缓行在马车旁,一张英俊的侧颜正对她,仿佛在出神地想着什么。忽然他转头,似是察觉到身侧的目光,一双鹰眼盯着宋时安。
宋时安被他吓得不轻,赶忙放下帘子,继续假装镇定地端坐在马车中。
她轻轻叹了口气,现在自己只能任人摆布,伺机行动。
述州还在飘雪,一阵冷风卷开车帘,宋时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抱臂缩在车角。
这一幕恰好落入一侧的陆君乾眼中,他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