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爱你少一些,话就可以多说些。
——《傲慢与偏见》
高二下学期开始,我和骆清做过一段短暂的同桌。
现在想想,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隐藏住小心思,在面对骆清的无数个笑脸时,竟未泄露一分一毫。
我也不知为何,我有无数个机会开口,却偏偏选择了缄默无言。
我们坐在一起的第一天,他就迟到了。
当时上着早自习,教室里读书声稀稀落落,几个大胆地趴在桌子底下,偷偷用书隐着吃着包子,香气四溢。
骆清站在教室门口,一脸茫然地看着班里的新座位,又往他原来的座位扫了一眼,彻底清醒了。
我看着他的表情,有点想笑,神使鬼差地朝他招了招手。
他看看我,朝这边走过来。
“这他妈什么时候换的位置?”他不拘不束地敞着腿坐下,看了一眼桌洞里凌乱的书。
我自动忽略掉他的不雅词汇,微微向他靠了靠:“早上老魏通知拉的桌子,说是为了这个新位置熬了一晚上。”
骆清听了舌尖抵了一下门牙,轻轻骂了一声。
我嘴里念着书上的单词,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往旁边飘去。
这么近的距离,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眼角淡淡的一颗泪痣。
过了一会儿,伸过来一只手扣了扣我的桌面,我抬眼看过去,骆清正侧脸看着我,眼皮上皱起一道浅浅的痕迹。
“昨天的英语作业写了吗?拿给我看看。”
说完他对我灿然一笑。
我心下一跳,移开视线,从桌洞里掏出书本,递给他。他接过书去,不动声色地在我桌角上放了一颗芒果味的糖。
我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低着头翻开书,拿着笔往自己书上写着ABCD。
我把糖果收进笔盒,那一天连风都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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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太阳格外的大,树上的蝉不知疲倦地鸣叫着,我睡完午觉顶着明晃晃的太阳昏昏沉沉往教室里走,刚走上楼梯我就看到停车棚里有个熟悉的身影,背着单肩包,摇晃着走来。
正当我犹豫要不要打招呼时,骆清举起手来遥遥向我致意。隔得那么远,我似乎能看到他嘴角噙着的笑意,一下子睡意全无。
那个时候周遭的人都昏沉、迷蒙,仿佛陷入了一个黑白的漩涡,楼梯间的人上上下下却不知为何而奔波,拖地水与脚印混杂在一起,像未干的泪痕。
但那一刻,我觉得我们两个是鲜亮的,是色彩斑斓的。
也是那一刻,啪,暂停键被开启,我的心却漏下一拍。
风穿堂而过,未扰少年心。
窗外,阳光洒下一地金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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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那年有一次语文考试临时提前,通知广播声一落各班兵荒马乱,驴未卸磨马未饱,就这么匆忙地上考场,楼道里挤满了纷纷攘攘的人,脚底下散落的纸张,恰似白雪堆积。
人流汹涌,我进到考场看到骆清的那一下突然静了下来。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一贯地懒懒散散坐着,桌子上干干静静,连一张打草纸都没有。
他对我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招呼,我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找到座号坐下来,巧的是我的位置就在他的斜后方,一头就能看见他的背影。
考生陆续进场,我静静地坐着,闭上眼,在脑海里一遍一遍地过着早已熟烂于心的古诗词,等待着考试铃声响起。
收卷铃声响起的那一刻我抬起头,下意识地往骆清那边看去,没想到他正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眼神呢?
漆黑,清亮,透彻,又带着一抹淡淡笑意。
我眼皮一跳,知道这时候如果红着脸低下头一定会泄露我的心事,所以我抬起头,佯装淡定地迎着他的目光回望过去。
他无声地张口说了一句话,说到最后竟然慢慢地笑出来。
我看着他的口型,明白了。
他说的是: 对你来说很简单吧,同桌。
收完卷子就有几个男孩跑到骆清的课桌旁,我透过来来往往的人看着他,骆清背靠着后墙,一只腿蹬在椅子上,笑得无拘无束。
“考的怎么样?”一个男孩问。
骆清哼笑了一声,没有正面回答,“聊点开心的。”
几个男孩子又笑着转移了注意力。骆清没再看我,和几个男孩勾肩搭背地出去了。
我看着他的座位,想着他刚刚做题时的背影,慢慢笑开了。
我走到外面才惊觉日光已经很暗了,大风把天刮成一种橙黄色,乌云压在天边,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我觉得这样的天有像情绪似的,有一种即将爆发的力量。
我站在满地狼藉的走廊里,马上要进场考英语了,四周纷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