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过去，新春开学，纪明珠迎来了初中的最后一个学期。
假期里，纪明珠总在晃神。
纪明珠的家人发现，一向活泼爱笑的她变得沉默许多。整个人也跟着瘦了一圈，下巴尖了，清亮的眼睛显得更大了。
妈妈坐在床边，忍不住悄悄问她，“明珠，是不是遇见喜欢的人了？跟妈妈说说。”
被妈妈一眼看破心思，纪明珠低头伏在妈妈腿上。
没有声音。
但妈妈感觉到裤腿洇湿了一片。
妈妈心疼地抚摸她的头发，“谁没有青春期呢，妈妈当然懂的。有什么事，都可以跟妈妈说，妈妈听着。”
纪明珠低声啜泣，背脊轻轻地一抽又一抽。
她不愿开口，妈妈也不再说话，静静地陪着她。
哭了一阵，心底压抑许久的苦闷也随着泪水流了出去。就像下了一场雨，积蓄的乌云和闷热消散一空，露出雨后青天。
“妈妈，我喜欢的男孩子，有女朋友了。他们都是非常好的人，也非常相爱。有朋友跟我说，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喜欢，不要抵抗，就不会痛苦。但喜欢别人的男朋友，是一件非常可耻的事吧。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欢。总想看他，总想靠近他，闭上眼，脑子里也全是他。他寒假去D省和女朋友团聚了，我想为他感到开心，但心脏却好疼，感觉有人在一刀一刀地剜我的心。”
纪明珠吐露完心事，妈妈明白了女儿的症结在哪。
妈妈语气温柔而坚定，“明珠，这不是可耻的事。只要不破坏别人的感情，喜欢谁，都是你的自由。他喜欢谁，和谁在一起，是他的事；你喜欢谁，是你的事，谁都不能干涉，包括你喜欢的那位男孩子。正如你朋友所说，顺着自己的心意，尽情喜欢就好了。”
纪明珠神色暗了暗，垂下眼帘，睫毛上还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如果我放任自己喜欢，就情不自禁想要靠近，但这又不合适。”
妈妈柔和一笑，“明珠，一朵美丽的花，谁都想看得更仔细一些，当然会让人忍不住靠近。如果靠近不合适，我们就远一些观赏，不去打扰。虽然我们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但是我们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不是吗？”
“卡嚓”
束缚她许久的东西碎掉了。
纪明珠再度抬起眼眸，眼神清明许多，“嗯嗯，我可以喜欢，也能控制自己，保持好距离。”
“但是，妈妈，我的心还是很痛，有什么办法不痛吗？”
“明珠，没有得到喜欢的人回应，心痛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心痛的感觉，本身就是喜欢的一部分。等你不喜欢了，自然就不会痛了。”
仿佛吹来一阵风，将纪明珠心底的纠结和苦涩吹高，吹远，吹到远远的天际。
纪明珠笑着擦了擦眼泪，“妈妈，我懂了。”
*
大红榜上，第一名不是纪明珠，是上学期一鸣惊人的郭雷同学，她位居第二。
第三是程若诗，第四是岁仁飞，第五是李琅。
纪明珠失落了一瞬，又马上接受了。她上学期学习状态不佳，分心了。这样的结果，也是理所应当。
这学期再好好努力吧！
教室座位又重新调整了一下，她的位置没变，但是姜泽霖的变了，就坐在她的前桌。
只要抬头就会看到......
她明明做好了打算，和姜泽霖保持更远的距离了......
纪明珠沉了一口气，没关系，少看他，少和他说话。
*
纪明珠在座位坐着，托着腮，看着窗外的落日沉到山峰背后，等着新学期班会开始。
在旁人看来，她有些随性又漫不经心。
但只有她知道，胸腔里的心脏，又开始为非作歹，胡搅蛮缠。
19：00，时钟在一分一秒跳动。
姜泽霖可能下一秒就会突然出现。
就因为这钻出来的想法，平静的心又变得暴动不安，压抑的思念又如夏日的杂草疯狂生长。
纪明珠按住心脏，严厉警告它。
不能这样。
要淡定。
要保持距离。
心脏抗议，不！我就是想见姜泽霖！我就是要靠近姜泽霖！
丝毫不顾及纪明珠的理性，“嘭嘭嘭”乱跳，跳动声震耳欲聋。
纪明珠镇不住它，无可奈何，只能破罐子破摔。
跳吧，你就尽情地跳吧！
跳得再欢又怎样，大脑控制着身体，靠不靠近，还不是由她说了算。
心脏似乎被她气到了，跳得更狠了。
她忍不住问心脏，就这么喜欢姜泽霖吗？
她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一眼就喜欢上了姜泽霖。
这感情来得真是莫名其妙。